磨磨蹭蹭地洗了个澡,叶问草神游天外,控制不住地想象着每个人看见那封不算信的信之后的反应,差点连身上泡沫都没冲掉就套上了睡裙。
狼狈地又洗了一会儿,等叶问草被自己蠢笑后走出浴室,看见一脸复杂的赵妍,轻快的心情再度变得沉重起来。
硬着头皮走到赵妍面前,叶问草眨着眼睛,试图让自己的诚恳肉眼可见:“你觉得,看完这封信后感觉怎么样呢?”她手上还抱着换洗的校服,校服下,手心被压出了月牙似的红痕。
“我觉得这个不能算信吧,它也没有称呼语也没有落款的,格式不对……”
哦凑。
叶问草眼神一下冷了下去。
这个人在说什么疯话?
我知道这东西不叫信用你说?你有本事你想一个能比“信”更简短更贴切的词来概括啊,还是说你更喜欢称呼它为“一张不算信的纸”?答非所问,莫名其妙。
神经。
一瞬之间,什么恐慌啊、担忧啊,全都灰飞烟灭。
叶问草只觉得晦气,并想立刻结束这莫名其妙的一切。
啧,麻烦死了。
“你看完会觉得生气吗?”叶问草打断了赵妍漫无边际的发言,直截了当问道。
“不会啊,我觉得你写的挺好的。不过后面的语气有点凶,但她们应该也能理解,换我我也想骂人。”
“嗯……谢谢你。”叶问草最终还是冲她感激一笑,拿回了那封不被定义的信。
虽然不太理解赵妍的脑回路,但既然结果还是好的,那就挺好的,不是么?
首战告捷。
叶问草有点飘了。
这时季菲菲从她身后走去,要去阳台晾衣服,叶问草反手就把那封信递给了她。
“诶?我先去晾个衣服可以么?”
“当然。”
叶问草一口答应,目送她去阳台,然后把自己衣服丢进盆里,一转身就瞅见洪玉。
洪玉背对着她,单膝跪在地上拿柜子里的东西。
叶问草想着一会儿要开口说的话,悄无声息来到她的后背。
“啊!”
“啊!”
“你吓死我了。抱歉,没撞疼吧?”
“抱歉抱歉!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转过来,哎呀……”
“没事没事。”
两个人互相给对方道完歉之后,叶问草终于把信递了出去。
她眼巴巴地看着洪玉,而洪玉当着她的面在原地看完了整封信。
看完,洪玉脸色不变地把信还给了叶问草,随即便蹲下从柜子里拿出自己想要的东西,准备离开。
诶?
感觉不太对劲。莫名的恐慌中,叶问草想都没想就伸手拦下了洪玉:“你……没什么想说的么?”
其实手伸出去那一刻她就开始后悔了,但话已经秃噜出来,叶问草只能战战兢兢地仰视着洪玉,等她的答复。
“想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我晚上吵。”洪玉嗤笑一声,洗漱去了。
徒留叶问草在原地哑口无言。
她沉默地快速浏览了一下自己写的东西,无奈叹了口气。
寝室算上叶问草总共八个人,而叶问草在信里指名道姓举了具体例子来说她们晚上吵的就有三个,洪玉位列其中。
完蛋咯,忘记这几个人不能当面给让她们当面看完的。
叶问草默默叹了口气。
但她很快又收拾好心情,以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折叠好信件,准备一不做二不休——把信件递到每一个人手里,让她们当着自己的面看完并给自己一个答复。
这样想着,斜上方忽然传来一声小声的呼唤声。
赵妍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俯身小声道:“她生气了?”
泪水忽然上涌,叶问草莫名有些泪目。或许是被这句不算关心的问句感动,也或许是对社交前路无光的绝望。
她最终苦涩一笑:“或许吧。毕竟我在信里那么说她。可是她晚上确实很吵。晚上回寝上个上铺跟地震一样,叮铃哐啷的,上床之后还要弹一下,估计是在抖被子,唉,中间隔这么大过道我都能感受到她床在晃,不知道王佳琪(洪玉下铺)怎么忍的——也可能是因为她睡得也挺晚的吧。”
赵妍低头沉吟片刻,再度俯身过来道:“你还打算把那个信给所有人看一遍吗?里面有些话语气确实挺冲的。她们十有八九也会很生气,而且也不一定有用,晚上估计会更吵。”
“这个啊……”
叶问草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把莫名其妙的泪水憋了回去。她微微一笑,道:“总要试试的。万一呢?”
“再说了,就给你俩看,平白忍受我一通抱怨,别人却没有,多不公平啊,你说是吧?”
“好吧。祝你好运。”
“嗯,会的。”
反正,我一开始就没期待过成功。
成功啊,幸福啊,这种词,真的离我好遥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