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吧……”
上学的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
在叶问草和文玖又一次并肩同行陷入沉默时,她犹豫着,双手推拉着像是拉风琴,分析起了自己的精神状况。
她不确定不说会不会更好一些,但至少现在,她的理智告诉她:说出来,说出来说不定就不会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想了。
反正也不会更坏了不是么?
“之前我不是说我到期末的时候,精神状况就会变得很糟糕吗?额,因为期末压力大,假期又少作业又多之类的——应该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吧——所以这本来是一种挺正常的情况,对吧?”
“嗯。”
“然后……额,我的这种不正常状态最开始是期末前一周才开始,然后渐渐变成了前两周,前一个月——我之前也说过——然后到现在开学就处在莫名的高压抑情绪下,我觉得或许说不定哪天开始,我就会全年无休地处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之下了,然后……”
然后我就会彻底疯掉。
或许也不会,万一还有更糟糕的精神状态呢?
叶问草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啊?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食指点着胳膊,叶问草不吭声了。
跟文玖分析这件事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但是她没有时间去找专业的心理老师或是心理医生分析自己的心理问题。
再说,她也不能这样做。
她万一真的确诊了呢?万一真的确诊了什么精神病她该怎么办呢?
爸爸谈论起患有抑郁症表妹时的表情突然浮现在眼前。
【你千万不要得这种病啊,老吓人了。】
【那我要是真的得了呢?】
【所以说让你不要得啊。】
【嗯。好的。不会的。】
【……你不会真的也得了吧?】
【怎么可能?不会的。】
【好好,哎呀我跟你说啊这种病就是想得太多了……】
【……】
说起来,她至今不确定爸爸说这些话的意思。
这会是一种警告么?
叶问草偏过头去,不再吭声。
她和文玖之间又陷入了熟悉的沉默。
直到一声熟悉到令人有些恐惧的击掌声响起,文玖又欢快地讲起了他的小说。
是讲过好多次的故事,叶问草虽说不能对此倒背如流,却也因为无聊而感到反胃。
头又开始痛了。
不知道是怎么吃完饭的,大抵又是和平时一样吧:点一荤一素,然后盛学校免费的白米饭与紫菜汤,再听着文玖絮絮叨叨的说书声,一顿饭结束了。
文玖讲着小说,叶问草心不在焉地应和着,两人就这样往教学楼方向走,途中经过小卖部,在小卖部前还遇到一位老熟人。
蔡媛媛挽着她朋友的胳膊,一如既往的自来熟的样子。
在叶问草和她对上视线的时候,叶问草还没想好直接转开视线算不算一种不礼貌的行为,蔡媛媛已经乐呵呵地、用一种叶问草很难描述的欢喜羡慕的神情说了一句:“你俩感情真好。几个班的cp都因为分班拆了,就你俩还如胶似漆。”
?
叶问草轻轻眨了下眼,发现蔡媛媛确实是看着她和文玖说的。
这是讽刺么?
她觉得这情节挺迷惑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于是转头看文玖,却发现文玖抿嘴笑得双颊微红,肢体带着一种诡异的忸怩。
叶问草:“……”
文玖是指望不上了,叶问草看着面前蔡媛媛真挚的表情,恍然间,似乎跟看着蔡媛媛向自己表示她给他俩起了个cp名的自己重合了。
“嗯——谢谢。”
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笑着道了声谢,做足了礼貌。
双方分开后,文玖是肉眼可见的高兴,抱着叶问草黏黏糊糊的说了好多话,叶问草听得耳朵嗡嗡的,把他推开了。
文玖撇撇嘴,但很快转而兴奋地讲起了他没讲完的小说。
叶问草则在大脑里不受控制地复盘整件事来龙去脉,从每一刻她的感知与心理变化,到她观察到的蔡媛媛和文玖的各种细节,再又回想起以前蔡媛媛类似的奇怪言语。
最终,叶问草晃晃脑袋,算了算文玖的生日,发现还有两个多月才能绝交,真是令人两眼一黑。
.
一起去上体育课,一起去食堂(虽然最后没一起吃饭),晚上放学后在教室里嘻嘻哈哈地不知道聊什么但是聊得特别久,有时候甚至回寝那段路也要在一起——
就在叶问草浑浑噩噩地被日益衰竭的神经和糟糕的学习成绩折腾得双手投降之时,她突然发现,最近文玖身边,有个女孩出现的频率特别特别高。
文玖在自己面前愈发沉默寡言连小说都少讲的同时,在那个女孩面前倒是很健谈。
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感觉有点眼熟……
叶问草思考着,倒是想起了挺多被她忽视的画面。
俊男靓女,在放学的时候在九班教室里说说笑笑让她等了好久的画面,在考试前前后桌嘻嘻哈哈咬耳朵的画面,在运动会跑步后相互搀扶的画面……
啊,是齐思萌,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