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谈了目标大学之后,文玖又断断续续说过几次他们三人的约定。
叶问草从一开始思考为什么他不是和他那个初中的朋友圈里的人约定,到思考他到底为什么要一次次告诉我他跟别人许下了光明的未来,到最后放弃思考选择重复点头微笑与“挺好的”。
“挺好的。”
叶问草想不到自己除了说这个还能说什么,但气氛明显沉了下来,于是她左思右想,最后急中生智道:“西交大真的是一所非常厉害的大学,不过跟它同等级的大学也挺多的,为什么一定要跑到那个地方呢?”
话秃噜完,叶问草才想起来她曾经为了不让话落在地上好像说过同样的话。
啊……
感到尴尬的叶问草又开始思考打补丁的话语,而文玖听完只是来劲道:“因为杨博源非常喜欢西交大!我和齐思萌也觉得那里超酷!况且西交大确实很厉害不是么?”看起来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一样的话。
“嗯,确实是这样的。”
不是所以别人理想大学是哪所学校关你什么事?你的理想就是因为别人把这东西当成了理想所以这才是你的理想么?叶问草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忍不住吐槽。但新的问题又闪电登场:
文玖不说话了!
诶?然后呢?我还能说什么呢?赶紧想点什么出来啊!不是他这两天怎么不讲小说了?虽然那小说都挺智障的,但是总比现在沉默要好吧!不是,赶紧想点什么啊!……
在社交方面一无是处的大脑提供不了任何帮助,再次发现气氛陷入尴尬的叶问草只能哑巴着急。
着急容易上火,很快,叶问草头又开始痛了。
很难受,还很烦躁,又因为烦躁而难受,又因为难受得不到缓解而更加烦躁,于是更加难受,于是更加烦躁,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恶性循环!
叶问草在无言的二人世界中内心浑浑噩噩地咒骂着。与其让她这么尴尬,不如赶紧来一辆卡车创死她!
心里碎碎念的咒骂来势汹汹又转瞬即逝,毕竟沉默在这些时日已经司空见惯了。比起咒骂和疑惑,叶问草更多地是有些焦虑地想着文玖到底什么时候跟她提绝交,她真的觉得很难受了,他能不能早点让她滚啊。
不管是辱骂还是抱怨指责怎么样都好,你文玖能不能赶紧提绝交啊!你又不喜欢我说话,我分享日常你也不爱听,你现在也不想和我说话,那你在等什么呢?
总不是你觉得不好意思提绝交吧?
不是,真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做那个坏人的……
——不过说到这个话题,叶问草心里又止不住抱怨了。
她之前每次绝交都是觉得文玖想绝交才提的,可是文玖上次对她说了什么?
“你一点都不重视我们之间的感情!”
一想到提绝交后又会被文玖不分青红皂白地翻旧账,叶问草就觉得头晕眼花甚至天旋地转。
好烦,他到底是怎么活得这么忸怩的?是人的话能不能直来直往一点!……
叶问草的精神世界被狂风骤雨般的抱怨洗礼了。然而这时候的她还没有发现,她糟糕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再受到那个变态的影响,而是有了更为复杂的诱因,其中包括学习、包括社交、更包括文玖。
而她只是沉默地、烦躁地思考着当下,浑然不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在崩坏了路上拐了个直角弯,去往了一个更新、更糟的境界。
而此刻,两个人只是默然无言地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肩并着肩,心却相隔万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叶问草不知道文玖发什么神经。反正他也不爱听她分享日常,也讨厌她多余的点评,所以叶问草把对话的舞台全权交给他。但是现在呢?他不吭声了!
他让她闭嘴他自己却不吭声了!
日复一日地想着这些重复的内容,但叶问草还是越想越觉得血压上来了。
但是每每气的头晕眼花甚至想破口大骂的时候,脑海中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想起自己的声音“只要你不主动提,我一定不会再提绝交”。
啊,毁灭吧。
无数次循环之后,叶问草最终向过去的自己屈服。
能怎么办呢?她那时候还那么笨,一点甜头就能把她骗的团团转。
更别提她当时真的很需要那根蜘蛛丝。
因为地狱深处一无所有了。
那时候的她只能靠着那根蜘蛛丝照明了。
叶问草最近对过去的自己总是有种莫名的怜爱感。
怎么说呢,虽然有时候恨不得掐死自己,但想想又觉得以前的自己挺可怜的,怎么会有人笨成这个样子呢——这样想想,叶问草只想摸摸过去的自己的脑袋,甚至舍不得骂她。
大抵是一种关爱智障儿童的怜爱感吧。
这样想着,叶问草心中的躁郁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疲惫感。
于是思考的方向从责怪过去的自己,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文玖到底什么时候和我提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