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
时光悄然流逝,转眼间已是好几日过去。尽管陛下体恤,应允了苏如凝推迟归都的请求,这份恩典却未能全然化解她心中的忧虑。
苏如凝自穿越至此,便扎根于边城之地,她深知,自己虽已适应了这身份与生活,但若有一日踏上回都城的道路,可能使她的真实身份暴露无遗。
都城,那个繁华与权力交织的中心,对她而言,既是遥不可及的梦,也是危机四伏的陷阱。
谁知道她这次能升官这么快,直接干到四品去了。
苏如凝轻步迈向书房,未至门口,已见苏昂身影忙碌穿梭其间,专注而投入。她驻足片刻,心中思绪万千,终是轻叹一声,缓缓转身欲离。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却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从书房内传来,唤住了她。
“阿凝,怎么不进来?”
苏如凝缓缓步入,轻声细语道:“女儿看您正忙,便不忍打搅您。”
苏昂却哈哈一笑,“哪有什么打搅,女儿比公务重要。”
苏如凝动了动嘴,想要说,却又欲言又止。
“在爹这,不用担心什么,你想说就说。”
苏如凝叹了口气,才又缓缓说道:“女儿不想去都城。”
“阿凝,此事非同小可,并非你我所能轻易决定。若不慎触怒了陛下,恐怕会连累我们全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苏如凝内心亦明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轻声对父亲说:“爹,女儿心里都清楚。只是我实在放心不下您孤身在此。过去有我在旁陪伴,母亲她们偶尔来聚,家中尚显热闹。但眼下,女儿即将远行,心中满是不舍。”
苏昂沉默不语,只是拿起桌案上的一叠纸递了过去。
苏如凝拿过来仔细看着,表情却越来越严凝重。
“爹,真的要这样吗?”
苏昂又是大笑,“这些年亏欠你们母女几人太多,是时候要放下这些过往,该回家了。”
“阿凝,爹这几天已经想好了,爹实在是不放心你自己回都城,都城水太深,爹跟着回去,既能保护你,又能多陪陪你娘。”
“这些日子,陛下时常在言谈间流露出对军中事务的关注,似是有意又似无意。追溯往昔,七年前我本是受都城之命,远赴边城以巩固边防,确保疆土安宁。而今,随着与越国成功达成和解,边城的紧张局势得以缓和,潜在的威胁亦逐渐消散。鉴于此,我揣测陛下心中或许正盘算着适宜的时机,以收回分散于各地的兵权,重归中央统一调度,以加强国家的整体防御与治理。”
既是战乱中授予,那亦然于和平时收回。
“实与陛下来回交涉已近两年时光,父亲也感疲惫,是时候归家安享晚年了。”
苏如凝心中明了父亲的考量,她暗暗下定决心,眼前唯有脚踏实地,一步步前行。“爹,您放心,阿凝定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苏家的期望,更不会让家族蒙羞。”
苏昂拍拍苏如凝的肩膀,“好女儿。”
“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据梁国国规,同宗同辈中,仕途之路仅限一人。既我已步入仕途,时景自是无缘再涉此道。”
苏昂叹了一口气,沉吟道:“阿凝,回想在军营的那些日子,爹就曾深思过这些问题。那时陛下授予你一个六品武官的职位,我初时以为那只是权宜之计,一个无关紧要的虚衔。而今细细想来,那却似乎是陛下深谋远虑,布下的一枚重要棋子。”
苏如凝恍然大悟,心想陛下此举深意重重,“身为女子,我虽得官职,却也无形中限制了家族中男子的仕途之路,无形中削弱了苏家未来的势力布局。然而,若我将来嫁作他人妇,情况或将截然不同,苏家的影响力与命运或将迎来新的转折。”
“你言之有理,此举意在削弱我的势力,减少陛下的猜忌。如此,陛下或将不再过分注苏家,你也能得以更加自在,少了许多不必要的压力与束缚。”
他们真的是对苦命的父女,天天被皇帝老头各种压榨算计。
收拾整理了片刻,苏昂就出了门,往行宫方向过去了。
苏如凝在家等着,但是她也坐不住,来来回回踱步,时不时还往前院看看。
临近中午,苏昂才慢悠悠的回到将军府。
苏如凝快步上前,扶住了苏昂,“爹,您没事吧?”
苏昂摇摇头,又拉着苏如凝在厅里坐下,轻声说道:“爹什么事都没有,陛下已经应允我回都城。他还算念及旧情,保留了我的官职,只是将兵权收了回去。”
苏如凝也安心了不少,尽管当前手中无兵权,但回归京城后,至少能享有俸禄安度晚年。加之官职犹在,回到都城,也鲜少有人敢轻易欺压他们。
希望是她预想的那样。
行宫内的三人已至边城逾半月,鉴于册封太子妃之大事,三人需先行返归都城。
武成帝特旨,将亲自撰写并颁布册封圣旨,随后遣使至边城,再以行大典。
而苏如凝的晋升,则要等她回到都城,在宣德殿进行官职授予。
苏如凝决定静待许姐姐的圣旨降临,届时她将携同父亲,一同踏上归途,前往都城。
起码多个伴,在路上也不至于太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