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苏如凝的生活节奏放缓,不再频繁奔波于工坊之间,转而享受起难得的闲暇时光。她学习骑马与射箭,尽管身体略感疲惫,但心中却满溢着充实与欢愉。
然而,有一事却让她非常头疼——那便是父亲的爱马“追风”。这匹马儿性情不羁,时常陷入莫名的亢奋之中,肆意奔跑,全然不顾周遭环境,唯有父亲能以其威严驾驭。
苏如凝望着这匹时而狂野难驯的马,不禁嘀咕:“它难道就不能稍稍安静一会吗?”
苏昂闻言,轻轻拍了拍“追风”的脖颈,安抚道:“追风本就生性活泼,喜爱奔跑,只要让它尽情释放些精力,自然就会安静下来。”说着,他还细心地为“追风”添上了一把鲜嫩的青草,以示奖励。
苏如凝望着这一幕,心中暗自腹诽:“这马除了精力充沛,就是个大吃货,一天到晚吃个不停,马厩里数它吃得最多。”
尽管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份不羁与活力,正是“追风”独有的魅力所在。
苏如凝今日一袭素雅衣裳,发丝被简单而雅致地挽起,发间插着的发簪上,丝带随风轻轻摇曳,为她平添了几分温婉,现在却是一张脸都皱着,看着追风就是一阵叹息。
这时,一位小厮匆匆自训练场外步入,面带急色地禀报道:“将军,五殿下来了府上。”话音未落,只见前方小径上,五殿下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他眉眼冷峭,面部线条干净利落,嘴角轻抿,整张脸看起来就是清冷漠然的样子,有点唬人。
苏昂笑着,眼神中带着几分欣慰:“你这孩子,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还能好好准备一番迎接你呢。”
晏浔轻摆手,语气里却是温和,“姨丈言重了,我今日特地赶来,只为送上一物,不劳烦大家,很快便能离去。”言罢,他从身旁拿起一个精致的匣子,轻轻递到了苏昂手中。
苏如凝第一次听他说话感觉还挺不错,这人也不像外表看的那样高深莫测,现在看起来倒是挺好相处的。
苏昂接过匣子,笑声愈发响亮,感激道:“劳烦外甥你亲自跑一趟,真是辛苦了。”
接着,晏浔补充道:“另外,母妃为阿凝准备的礼物,我已在入将军府时悉数交给了管家。”
她还有礼物,看来这位沈姨母对她还是蛮好的,苏如凝正准备说点什么,又来一人打岔。
“将军,许知府有话带到,事态紧急,让您去一趟。”
苏昂一听这话就准备走人了。
这时苏如凝拉着他,终于能说上一句话了,“爹,不教了?您这就走了?”
苏昂看了看她,再又看了看旁边的晏浔。
“阿凝你放心,爹忙完很快就回来,阿浔精通骑术,今日让他教你。”
苏如凝与晏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点尴尬。
“阿浔,你今日可还有安排?”苏昂又问着晏浔,俨然是一副好长辈的模样。
晏浔余光瞥到苏如凝,“今日上午倒是闲着。”
苏昂一听,笑着摸了把胡子,“那好啊,阿凝正缺个师傅,你教教她,日后我定登门拜谢。”
“姨丈客气了,小事一桩不用您跑一趟。”
苏昂拍了拍晏浔的肩膀,“好小子,你没事就来府上走走,也热闹。”
“是。”
苏如凝听了两人的对话两眼发黑,这谁和认识一天不到的人学骑马啊,这能靠谱吗,摔死了找谁赔。
她现在恨自己干嘛要多嘴。
“阿凝,爹先走了。”
“爹,那追风它…”
苏昂最后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人了,也不听苏如凝再说什么话,留下他们两个在风中凌乱。
苏如凝心一横,决定不再顾虑其他。不就是骑马吗?她相信自己绝对没问题。毕竟,她已经练习了好几天,对骑马的基本技巧已有所掌握。在她看来,只要保持冷静,按照学过的要领操作,应该能够顺利驾驭。
苏如凝嘴一瓢,看着晏浔打了个招呼,“hello,你好。”
一说完,苏如凝就意识到不对,这可是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朝代,看着对面有些疑惑的样子,苏如凝立刻转移话题。
“见过五殿下。”
“我已经学习了好几日,基本情况都了解了,殿下不用太担心我的骑术。”
苏如凝先给他打了一针预防针。
晏浔微微颔首,“如此,你先独自骑马绕场一周,让我观察你的基础功底,我会在旁守候,适时给予帮助。”
苏如凝略作思忖,觉得此提议颇为合理,两人达成共识后,便并肩向马场方向行去。
才进去苏如凝发现追风还在马厩里吃草。
吃吃吃,就知道吃,烦死了。
苏如凝内心暗暗腹诽,面上却保持着笑意,继续向晏浔介绍:“这是我爹的心头好,追风,别看它名字威风,其实最爱的就是悠闲吃草和偶尔撒欢,咱们说的‘发疯’,就是它兴奋起来跑得没边的样子。”
晏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显然这匹在外界以骁勇着称的战马,在苏如凝口中有着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原来如此,我曾听闻姨丈的追风英勇非凡,未曾想还有这般趣事,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苏如凝真的很想吐槽它,就像二哈一样,真的很让人费神,“这匹马它有自己的想法,特立独行,旁人是管不住的。”
突然追风抬起头望向两人,只听见“嘎吱”一声,马厩的门缓缓打开了,追风一只马蹄子跨了出来。
门没锁!?
苏如凝大感不妙!
晏浔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却看见苏如凝往后退去。
“快跑啊!!!”
苏如凝独自向前迈出几步后,猛然间意识到晏浔并未跟随,她迅速扭头回望,只见晏浔还站在原地,神色不变。不由分说,她转身跑回,伸手紧紧拉住晏浔的手腕,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默契地转身狂奔起来。
风在耳边呼啸,苏如凝的心跳随着急促的步伐不断加速。半路上,或许是因为太过慌张,她的一只鞋竟在奔跑中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身后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然而,此刻的她已无暇顾及,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之前目睹的骇人一幕——有人被凶猛的追风无情地踢中,那可倒大霉了!
因此,即便赤着一只脚,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阵阵凉意与疼痛,苏如凝也丝毫不敢放慢速度,只是更加用力地拉着晏浔,两人仿佛融为一体,在逃离的路上狂奔不止,只为远离那潜在的危险。
“快来人啊!”
“追风它又开始发疯了!”
“快!”
“快把门关上!”
还好他们离门口比较近离马厩比较远,俩人急匆匆快速跑出了训练场,苏如凝不知道踩到什么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苏如凝脚一滑,腿上突然传来痛感,她低头一看,自己的双腿不知道什么个情况劈了个叉。
!!!
疼死她了!
小荷焦急的扶着苏如凝,“小姐,快让小荷看看。”
苏如凝呼了口气,艰难从地上爬了起来,衣服到处是灰尘,还好没磕到脸,不然她牙可不保。
虽然腿还是疼,但毕竟五殿下还在这里,她还是努力保持着淡定。
“没什么大事,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在路上放了什么东西,我踩到才摔的。”
“……”
晏浔一时无语。
“你踩的是我的脚。”
苏如凝只恨自己这张嘴说话太快,她扭过头不敢看着晏浔。
这太尴尬了!
她面上稍微有点僵硬,随后努力缓和了一下表情,轻声说道:“五殿下,方才情形紧张,我一时没看清,请您宽宏大量,莫怪罪于我。您的脚,可还安好?”
晏浔虽然觉得脚是有点疼,但是面上还是很从容淡定。
他学着苏如凝的的语气,“没什么大事,脚还能走路。”
苏如凝趁晏浔扭头的间隙,偷偷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学她说话。
不过她的鞋就运气没那么好了,在里面这会也没办法拿出来。
追风现在自由的很,在这偌大的训练场乱跑。
苏如凝让侍从给追风又扔了一些草进去,它才又安静吃了起来。
真是吃货。
“阿凝!阿凝!”
这时苏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头上的帽子都歪了,看着特别滑稽。
苏如凝看着苏昂这模样,忍不住笑出声,“爹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昂一瞥见女儿,只见她头发散乱,衣裳沾染了尘土,鞋子还少了一只,心中顿时涌上一股焦急之情。
他连忙上前,拉着苏如凝的手,上下仔细打量,自责道:“都是爹的疏忽,方才在马车上才猛然记起,追风的门未拴好,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您不用担心我,给它加了草,又安静了下来。”
苏如凝虽然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感觉有点心累,但还是没再多说些什么。
她觉得追风应该改名叫抽风,是真的抽。
苏昂也是大松一口气,这要是出什么事,回去也不好向她娘交代,他转头又问起晏浔情况。
晏浔神色意味不明,又瞥了苏如凝一眼,“我也没什么事,您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再换一匹温顺的马。”
苏昂交代了几句,又急忙走人了。
苏如凝心里狂吐槽,她爹这也太心大了,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看着晏浔,对他说道:“我今日我并非故意为之,五殿下先去前院休整,我让厨娘备些点心,以表歉意。”
晏浔颔首示意,只是眼神有些道不明。
苏如凝换好了鞋子,整理了一番,虽然腿有点疼,找医师拿个药应该就没啥问题了,而后让小荷扶着她去了前院。
苏如凝看着那院里的一箱箱东西,两眼放光。
“替我向沈姨母道谢,礼物我刚刚也看了,很是精美。”
都是些珠宝首饰,这不就是钱吗,留着以后用处可大了,她沈姨母对她可太好了。
晏浔闻声只是回道:“一定转达。”
“你的腿如何?”
晏浔见她走路有点跛,还是问了一句。
苏如凝正沉浸在钱海里,听到晏浔说话,立刻摇摇头,“没事没事,小问题,贴些膏药就差不多了,殿下不用担心。”
苏如凝也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这下他们两人坐在院子里,苏如凝这会就想试探试探他。
“这些日子殿下与太子在边城可还过的惯。”
晏浔抬头看了看她,说道:“倒也还适应,听说昨日你差人送绿豆汤去工坊了。”
晏浔抬了抬手,意思碗里的绿豆汤,他倒是第一次喝这饮品,也觉得比较新奇。
她浅笑一声,“这绿豆汤就是闲暇时捣鼓出来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做法也方便,虽到秋收之际,干起活来也是热,让他们喝一点也能解解热。”
晏浔端起碗,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掠过她,轻声说道:“看来你平时多有涉猎,对工艺也有所了解,这正好解决了我们现下的一个大问题。”
苏如凝心中盘算着如何拉近彼此的距离,微笑回应:“殿下言重了,工艺方面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多数还是从书中得来,真正付诸实践的还是那些技艺精湛的工匠们。我不过是提供了一个思路,能派上用场已是万幸。”
晏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仿佛忆起了往昔,“小时候的你,可不像现在这样好学,总是活泼好动。”
苏如凝一听他又提及小时候,心绪不禁微微慌乱,暗忖今日自己的表现着实不尽人意。原主那些遥远的童年记忆对她而言太过模糊,脑海中相关片段寥寥无几,让她难以确切把握那些过往的细节,更无法预知接下来的话题是否会触及她未知的领域。
然而,她迅速调整表情,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平和,“确实,岁月流转,人总会成长。这段时日,我有幸在父亲身边,汲取了诸多宝贵的知识与经验,让我受益匪浅。”
“你十岁那次落水之后,可落下什么病根?”
晏浔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苏如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
“十岁?可能这里出了些问题,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苏如凝一边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假装很烦恼的样子,她又一边打量着晏浔,生怕说错了什么。
晏浔对上她的眼,多了几分探究,“看来还是受了刺激。”
“说起来,在行宫那日我们两人仿佛是第一次见面。”
苏如凝心里不淡定了,这人怎么一直在挖坑啊。
“殿下,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情况,本来在都城那些公子哥小姐就不待见我,来了边城之后我才发现,这里才能让我安心。”
“从前多是伪装自己,现在才是真的我。”
晏浔拿茶杯的手顿了下,又抬头想在苏如凝脸上看出破绽。
苏如凝也没说话,两人第一次陷入了僵局。
“哗啦。”
倒晏浔倒茶的声音打破了这局面,他抬手把茶杯递了过去,“你就当我是好奇,毕竟许久没见,我也只是想叙个旧。”
“多谢殿下的茶。”
晏浔只是又再多瞧了她一眼,也没有再问些其它的事情。
“你喜欢栀子花?”晏浔看着厅内花瓶独插着栀子花,随口问了一句。
苏如凝现在还有些惶恐不安,这话一出,苏如凝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殿下,刚好院内就栽有几棵,本来花期已过,我以前折了几枝花,制成干花能保存久一点。”
“此花清新淡雅,倒是适合你。”
晏浔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低头品了一口茶。
苏如凝现在也不想和他扯什么话了,抓起茶杯低头假装细细品尝。
别又提到小时候,她可不能现在被发现,不然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