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梁镇，是什么时候开始鼓励农民弃稻从粟的？”
林耀海想了会儿说：“应该是三年前，那会儿相应县里的政策，我们可是积极配合的。”
“那林主任可知道，近三年青阳县地下所有乡镇的粮食产量都在大幅提升，只有铜梁镇的产量有下降的趋势？”
“这个自然是知道的，我也没有办法啊。”林耀海叹了口气。
“可知原因？”
“应该跟每个地方土质有关，虽然没有确切考察过，不过我觉得应该是铜梁镇的土质不适合种植玉米，不同的农作物都有不同的土质要求。”
简单沟通了几句后，林凡发现林耀海在农业上的相关知识还是很过硬的，至少比自己懂的多不少，于是他忍不住问：“既然你知道原因，那没有想过向上反应这个情况吗？”
林耀海苦笑着说：“林局长，说句关起门来的话，人微言轻啊，我们能做的就是履行上面的政策，你说青阳县下面这么多乡镇，有那么多像我一样的人，如果每个我都有自己的意见，那上级的政策如何执行呢？”
为官之道，听令行事即可，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一个看似不成文的规定。
而在林凡看来，就因为这个原因才将更多的人才埋没，导致了权力的集中。
当然，林凡也没有办法和能力改变这个深入人心的观点。
今天林凡的目的不是想找林耀东问责，而是想了解更多的情况。
一直到了下午四点，林凡才从办公室走出来。
“放心吧林局长，老潘那件事我会盯着的，有了结果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感谢您今天来我们这里知道工作，我受益匪浅。”
林凡摆手道：“客气了林主任，今天听了你的不少观点反而让我耳目一新。”
经过一下午的聊天，林凡大致了解了一些种植稻米和玉米的好处和坏处。
返回农业局的时候已经接近下午五点了。
“今天下午的会开的怎么样？”
“能怎么样，强调一下纪律和态度问题呗，顺便还把那两个保安给开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两个保安根本就不是通过正规招聘过来的，都是一些农业局员工的家属。”
看得出来江云宁这一天过的不是很好，一肚子气。
“我这边倒是拿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情报，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年青阳县粮食产量大幅度增长吗？”林凡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江云宁随意道：“党和政府伟大的领导呗。”
“你别说，还真是如此，你仔细想想，我们看到的报表上是不是只有粮食产量，并没有详细标注是何粮食？实际上从三年前，青阳县大部分稻米换成玉米了。”
江云宁皱着眉头说：“玉米产量远高于稻米，难怪产量会大幅度提升呢，只是……玉米的价格远低于米价啊，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形式主义了？”
“哎，你别说，这怪不得当年下政策的老农业局党组书记，因为当时的上级考核指标就是不管什么粮食，只要总产量提高了，就是政绩。”林凡补充道。
很显然江云宁对农业局的工作做了不少准备，她分析道：“有利有弊吧，青阳县地带的土质岁算不上最优质的，但种植水稻不成问题，说句不该说的话，在这片土地上大面积种植玉米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确实提高了不少粮食产量。”
“对了潘大叔的事已经在着手调查了，关于土地种地玉米还是稻米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林凡反问道。
江云宁闭上眼睛说：“这是个大问题，毕竟这属于大政策，且不说到底谁好谁坏，我刚上任就要推翻之前党组书记和局长的政策，确实有些不妥。”
“确实，这件事还要多想想，刚好我肚子饿了，你不是说食堂那边有问题吗，这里晚上应该管饭的吧，一起去食堂看看？”
“正有此意！”
两人随即来到食堂，看到打菜阿姨身前放着六种不同的菜，三荤三素，还有一大桶汤，以及旁边盛饭区域那慢慢两大盆白米饭时，林凡也被惊讶道了。
因为农业局是五点钟下班，两人是来的最早的一批。
单位倒是很贴心，考虑到有人要加班，或者有的人愿意吃完晚饭再回家，所以提供晚餐，这些都没什么问题，问题是就算是所有人都来吃晚饭，也吃不完这么多量啊。
“看到了吧，浪费情况有多严重。”江云宁嘀咕道。
林凡端着餐盘随意走到一个桌子坐下，说：“先看看晚上大概有多少人来食堂吃饭吧，说不定这里的饭菜好吃，大家都愿意来吃完再回家呢。”
一直到六点，整整一个小时，包括林凡和江云宁在内，总共只有九个人来吃饭。
“有什么想说的吗？”离开食堂后，江云宁问道。
林凡故作轻松道：“或许明天中午吃呢。”
江云宁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第二天中午又来吃饭，中午有八个菜，问题是只有一个跟昨天晚上是重复的，也就是说昨天晚上看到的六个菜，至少有五个都已经不纳入第二天的餐食中了。
“额，或许是食堂工作人员带回家了吧。”
见林凡还在自己安慰自己，江云宁直接把他带到后门院子里，这里有四个大型垃圾桶。
“自己看看吧。”
当他看到垃圾桶里都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些菜还有白花花的米饭时，林凡终于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捏着拳头说：“我甚至希望是食堂的工作人员把菜带回家了！”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江云宁一针见血的问。
“先回办公室，我要想一想。”
想了半天后，林凡说：“这必然不是单纯的浪费这么简单。”
“为何你如此确定？”
“我坚信人之初性本善，没有哪个人在没有利益的前提下会如此糟蹋粮食。”
江云宁翻了个白眼说：“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坚信性本善？”
“没错，所有的恶都是建立在有利益的前提下。”
“我倒是觉得人性本恶，是教育和文化让我们向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