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她愣了片刻,面色疑惑。
“我会回来,但我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到这。
没人乐意和一群疯子扯上关联,即使我也是其中之一。”
他顿了片刻,正欲开口说明,脑海中的一道声音却打断了他,那声音从未出现过,也没有开过口。
“他”嘻嘻笑着,嘴里说着不明所以的话语。
他面色铁青,对方又将分走某些功能的控制权。
“他”拒绝沟通,似乎剥离了身体里的某种情绪。
陈清说不上来是什么,他只是觉得脑海里多了个声音,絮絮叨叨的,惹人烦躁。
可陈清清楚,这只是表象;这意味着,他的病情在以极快的速度在发展,从刚刚恢复的一点点,演变成了更严重的病情。
人格分裂无非两种方式控制,杀死所有人格,包括后面出现的;或者让所有人达成一致,让每一个人格控制的机能共享,保证身体的控制上不会出现缺失,甚至是更进一步,在最合适的时候,让那些游刃有余的人格占据主导。
可这才几分钟,这不到三两句话的时间,他的身体内就多出了不知多少个的人格。
刚刚谈拢的协议被破坏,而保持这个情况,很快他就会变回那副无法控制自己的模样。
失去控制权、抬不起手臂;忘记呼吸,而后肺部需要人工助力,到最后,就连基础反应都忘了,变得每一寸肌肤都忘记了自己应有的职责,扭曲着,产生各种不该有的反应。
他会忘了自己是谁,大段大段的记忆支离破碎,新获得的记忆不知被存在了哪一个人格那里。
这一切,要远比死亡令人恐惧。
他面色肃然,令对方神情紧张,可少女又怎会知道,他更比自己要紧张。
“时间不多了。”
那道声阴沉厌恶,流露着不加掩饰的厌恶对陈清开口。
他所诉说着近乎于呢喃般的呓语,每一个音节都难以用人类的语言所描述,他就像单纯地想用这个器官做点什么,去证明自己的控制能力。
“时间不多了。”
因为他们本就是自己,他张开了嘴,始终是自己的声音从嘴里说出,因为他们本就是自己,所以他对自己有着别扭的厌恶。
“灵魂……”
在他的脑海内,有另一个人开了口。
是陈实的声音。
“是数量。”
陈清抬起头,皱着眉略显急促:“是灵魂数量?”
她听着为之一愣,而后应答,她像是不解,却也没多说什么,只当是面前这少年灵机一动。
他而后又说:“入口有几个。”
“一处。”
“可外面有很多人等着我。”
“你不想见他们?我以为你们是一伙的。”
“没人愿意与疯子扯上关系,对他们来说,我就是那个疯子。”
那少女侧着头,面容上有着明显的疑惑。
她有知识,却是如同新生,没有交流、没有沟通,她甚至对于“人类”这个物种缺乏了解。
她不知道人类内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我有我的事。”陈清避而不谈。
“我可以让你直接离开这。”她顿了顿,又问:“但你准备去做什么?”
“你了解神恩教吗?”陈清没答。
“嗯……”她弯着身子,从桌面的一角上拿来笔记:“‘圣教’,我有过些许了解、或者说是参与其中。
硬要关联起来的话,我的……”
她指尖一顿,语气里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我的生命,就是因他们而诞生。”
“你本来就可以好好活着。”陈清笑得有些虚弱:“别太给自己脸上贴金,对于他们来说,你和一只手术台上的猪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试验品罢了。
说说你的事。”
她点点头,声音何其沉重:“第一次遇见他们时,我只有一点模糊的意识。
那是两个……也许是一群吧。
那些人带来了秘闻晋升的技术,也责令……他。”
她说着,目光看向门口。
“要求他维护一定意义上的社区环境。
这很容易做到,或者说,与他们带来的利益相比,这都不算是要求。
特别是他有着一个‘富豪’的身份,这就更简单了。”
她话至此,陈清却突然打断了她:“你觉得,这群人为什么要维持社会安定。”
“为什么?”她不解:“这是个好事不是吗?为什么需要问……为什么。”
“因为意义。”陈清皱着眉,让她继续说。
“而后第二次,第二次来的人就很少了。
那一次只来了……一个人?
咦?”
她说着说着,眉头微皱:“我有点记不清了。
可……我这么会记不清……”她翻开手中的笔记,可在对应的时间那页,页码下却是一片空白。
陈清见此景,心里也意识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便让她继续往下说。
“那一回,我的意识已经逐渐稳定了。
也有了脱离……脱离载体行动的能力。虽然不远,但绝对是可以了。
可那一天夜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一阵模糊后,我就出现在了这个位置。
或者说……
出现在了他的身体里。”
“这个空间……”
“我不知道。但我想,也和来时圣教的人脱不开关系吧。”
他想了想,释然叹息:“是啊。除了他们,谁能塑造一个后室呢?
一个需要死亡、悲惨,充满了血腥与怪诞的环境。
除了他们,谁会如此漠然的塑造这种环境。
看看这个诡异而已荒诞的世界,看不见尽头的广阔空间,每一个拐角后都不知道是不是一个新的世界,抬起头,惨白色的墙灰上安装这对内的玄窗,就好像有人在偷窥着这里。
除了他们,没有人会致力于创造这样的世界。”
可他笑着,笑得有些不屑:“可就是这样一群人,却需要维持世俗圈里的安宁。
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杀年猪,却不能有猪站起来,试图破坏猪圈。”
陈清叹息了一声,才示意她继续说,少女迟疑了有一会,才在陈清平静后摇着头开了口:“再后来……对方便没有来人了。
他们只是希望……我……我们提供一些人。
一些生日特殊,或者有着特殊能力的人。”
“他们要这些人做什么?”
这是第二次了。第二次听见对方的目的。他们向着两个不同的群体提出需求,这不合理。
“不知道。从记录来看,我们只提供了……一点点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者说……我们只知道自己曾经提供过人,但我们却忘了是谁。”
陈清了然,而后又看向她问:“你能送我出去吗?在不被那些人发现的情况下。”
她点点头,可随即就面露困难,她显得很迟疑,显得很犹豫,她带着一种眷恋、依赖感看向陈清:“你……会回来吗?你可以带我走吗?”
她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想不到有什么理由支撑这一切:“我不想……呆在这。也许……我可以帮上你什么忙。”
他看着面前那女性,看着她面色白了、而后指尖开始颤抖,紧接着是嘴唇上的些微颤动,这似乎是呼吸碱中毒。
她倚靠在桌子上,流露着哀求。
“是雏鸟效应?还是斯德哥尔摩。”
他看着面前的人,脑海里开始有了七嘴八舌的人在诉说。
那些是未曾出现过的、是从不曾听见过的声音,他看着眼前的世界一点点旋转,向着顺时针的方向在改变。
他们就好像站在身前,义愤填膺:“看看这个可怜人,你怎么能忍心不帮她!你难道没有良心吗?”
“她是这么信赖你!她甚至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你知道的……这是雏鸟效应你应该懂的,哪怕你现在要她献出身体,哪怕你现在要吃了她的心。
你知道的……”
“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她,她极其依赖这具身体。我的这具。”
“不,不,不!这是我们的身体,不是你的!”
“你不能相信她,你应该自己在做什么!”
陈清扶着眉心,他几乎要忘了自己想说什么:“我(诡异的声音)需要你帮忙的。我(诡异的悲鸣)你。”
他们说:“你会害了你的!”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会害了‘我们’!”
她笑着,即便指尖仍在颤动。
一切,不管是什么,一切事情,只要是需要用到她的地方,只要她还能对面前这个男人派上用场。
那她就都愿意做。
她不知道心底这种情绪叫什么,她也不知道“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这个名词意味着什么,但她只是觉得,她不能离开这个救她出深渊,还她以自由的少年。
“你需要……我做什么。”
“这可能会有些疼。”
她绯红了脸:“你要伤害我吗?”
他点点头。
“你会害了我们。”
“你应该拯救我们。”
“而她是个累赘。”
他看向面前的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柄利刃。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她看向面前的人,柔情似水,明眸善睐。
“待在这,送我走,等着我(诡异的吼叫)。”
他看着面前的人,也是那一瞬间,他手中的利刃翻飞,掠过白湛秀颈,带出一抹血色跳跃。
她迷离了双眼,窒息与失血一并生效,四肢的无力感是如此熟悉,而失去控制的过程也许先前一致,但不同的是,她从未以自己的身躯去体验死亡。
“怎会……如此美好。”
她控制着那些残存的意志,在下一个瞬间沟通了这处后室,她控制着后室内的一切意识,紧接着,在下一个瞬间,陈清便看着眼前的环境变化了。
他揉揉眼,眼前一片黑暗,他寻着一点光亮走去,推开门时,赫然是那处熟悉的房子。
他回到了那处小区,那处在城市边缘,此刻无一人关注的小区。
他看着手中的利刃,而后脑海里听到了……眼前见到了,在墙面上的字。
“我……就在这等你。”
“我会享受你给予的这一切……然后等到你的下一条命令为止。”
他看着淡去的字体,心思却跳跃到了另一件事情。
“她是新生的生命。”
他边走边说,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张了张嘴,很快就说不出半点声音。
现在——是另一个人在控制声音。
“也许是的。”
他又说:“接下来,你要想办法杀死我们了吗?”
他想了想,大伙都知道解决方式。
是的,他们“本来就是自己”。
原来此刻,他已经走到了衣帽间前面,他看出镜子中的自己,看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做着诡异神情,那张脸像是在笑着、又像是有着心事。
“杀死你们,或者杀死我。”
「关爱精神病患者健康(√)
成功的作者应该借着生日自己发个十几更;但我是失败的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