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理会他的呓语,没人搭理他的癫狂,他们让开了一条路,将通往监控室的最近距离让给了他。
解鸿波看着众人冷漠的面孔,心里止不住唐突跳着,心慌乱了。
他缓缓爬起身,可即使动作慢,解鸿波却没有拖延时间的意思。
他清楚,即便再拖延上片刻、哪怕是拖延到明年这个时刻。那监控室的旅程,他也是避不开的。
他缓缓走上前,昏暗的灯光从走廊照射到监控室中。
没有人把监控室里的灯打开,也不知是为何;但走廊里的光线却令监控室里更显得阴森几分。
他前脚掌落在了监控室的门槛上,脚下粘腻的触感便让他皱起了眉头,可紧接着,他脸色就白透了。
他看到了那个跟在自己身旁,负责了大小无数麻烦事的秘书正躺在那里。
他嘴里不知咬着谁的血肉,他的身体与四肢四分五裂,他的衣物与裤子早就在血泊中沉了底,而他赤裸的下半部躯干内,那朵鲜红粉嫩的腔肠内不知塞入了一只谁的手。
那只手撕裂了大部分内脏,又捅破了那层薄薄的皮肤。
淡黄色的人类脂肪混合着血液夹杂在那只手内。
而其他那三人,他们三人的状况更加惨烈。
有人的五官被抹除了,用牙齿与指尖完成了上述条件。
有人的骨骼上变得五彩斑斓,那是不知从何处带来的孩童颜料,用头发与衣物涂抹在其上面。
还有的人早已看不出是谁了,他变得一地都是、也无处不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他嘴巴颤抖着,他本以为这就是件下来镀金的事件,他本以为这是家里安排好的,替他洗去多年前无能害死队友负面影响的事件。
可怎么会;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一件简单的心理因素就能结束的案子……明明他们连那种小孩都能相信!
明明这个小地方就和几十年前一样无能……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嘴里的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流,滴落到了脖子上令他脱离了回忆。
他回头看向众人,眼睛里此刻满是血丝:“不……不……这就是一次心理因素造成的意外伤亡!所有人都应该接受更多的心理培训咨询!”
可此刻听着他的话,在场的所有人,所有他的下属、他带来的司机、员工却没有一个人回话。
他们紧盯着这个嘴角流淌着鲜血与口水、头发潦草的中年人,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今天的事。我会向上头如实禀报的,因为你的错误指挥,因为你的错误判断,你造成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警员殉职事件。”
姜鸿云喘着粗气,此刻的他已经将手枪给收了起来。
“不是我……”解鸿波他低声说着,仿佛说服了自己,也有了底气:“不是我!这一切都不是我造成的!”
他看着众人,眼睛里因先前的殴打而充满血丝:“你们不相信我是吧……你们认为那个小鬼能才是救世主是吗?”
他话音未落,脚下顿时就奔跑了起来,他一路跑在警察局的走廊内,一直跑到了证物储藏室。
负责看守的警员见着来人有些惊讶,可他嘴里的话语还未说出,解鸿波便已经推开了他的身体,冲到了证物储藏室内。
“在哪……在哪啊!说啊!”他一边翻找着排列整齐的证物,嘴中不时向门口吐出些肮脏的词。
他辱骂着那人的直系亲属,从祖母到祖父、又从爷爷骂到了孩子。
那人听着解鸿波嘴中的污言秽语,神情也难免差了几分。
“找什么东西。”
“我今天下午让你们存放的那根破棍子!”他嘴里纷飞的唾沫与血星子飞到了面前的门卫脸上。
那门卫默不作声地退后了两步,神情漠然:“四分钟前你才来拿走的东西,你发……你没事吧。”他神情冷漠,眼中似乎还有些厌恶,他看着面前的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摄像头和文件签名书。
“什么意思。”见着门卫的动作,解鸿波愣住了。
“你自己在上面签的名字,摄像头过的人脸识别,你没事吧。”
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文件,脸上滴落下豆大的汗滴。
“不可能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呢喃着,走到了那份文件前面,他看着那上面丑陋的字体,紧接着又看到了屏幕里当时拍摄下的照片,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热流,笔直地向后倒去。
……
在姜婉赶到此处的时候,在她听说了这一切事情的经过以后,她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她转过身,走到了证物储藏室外的走廊里,探出了头往街道上看,果不其然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原先的位置上。
陈清落座在一家冰淇淋小摊,乐呵着朝楼上挥挥手。
“这小子……”
她哪能不记得,对方的手中可是有着能改变自身样貌的非遗物。
她看着对方坦然自若的模样,心里也猜出了七七八八。
姜婉见着众人无人在意自己,隐去了身形后拐到了食堂捎上些许水果,紧接着才向着陈清寻去。
一直到了楼底,夜里的凉风令她困意散去了许多,她看着小摊旁坐着的陈清,脸上终于有了点情绪。
“坐一天了?”
陈清点了点头,将手里的冰激凌给出去一份:“你请客。”
“我下来看你还得我请客?”姜婉笑了笑,倒也是痛快付了钱,毕竟对方没有收入……
至少明面上没有收入。
“那你不得求人嘛。”陈清摊了摊手,笑着反问。
“出事几个人?”
“四个。”她沉默了一下,脸色又差了。
“四个嘛……”陈清低着头,轻轻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他抬起头,眼中有几分担忧:“恐怕今天晚上,是不止这四个了。”
姜婉闻言一急,皱起了眉头向陈清询问:“监控室已经封了!我猜到了你下午想说的意思,封闭了监控室、封禁了证件,还有什么会造成传播的!”
陈清没有说话,他只是舔着手上的甜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她愣了一下,却见到陈清摇了摇头。
“也许是你,但也许不只是你。又或许是警局内一切活着的生命。”他低着头,脑海里闪过那小河边被放跑的基金会女士。
她们到底做了什么?会与他们有关吗,似乎只能是他们了。
他低着头,向步昭昭询问:“子嗣要如何控制祂?”
“以同力量驱散,比如土楼里的黄沙;以规则封禁,比如祂的传播途径。”
陈清思索了片刻:“那是后室的力量。若是以非遗物为参照的话……”
“至少需要c级。”
陈清眉头一挑,显得有些意外:“c级就可以了?我本以为……”
“以为更高?”步昭昭笑了笑,淡然摇头:“c级代表着人为的顶点,也是人类能制造的最高级非遗物。”
“可非遗物有晋升序列啊。”
“晋升序列是需要条件的。”步昭昭轻声笑着,补充道:“在c级以下、包括c级,都有可能在后室中获得,且可以通过人为的方式制造出来的。
但c级以上,就只存在于某些怪谈与往事当中,你得破译出那流传已久的秘密,才能进入到对应的后室当中,你还得有一定运气,才能选中将其带走。
要知道,一间后室里的事物何其多。”
“可基金会有很多,我之前的手里也有两个。”陈清眉头皱着,他有点难以接受,对于自己如此窘迫的困局,对他人来说仅是笑谈。
“他们有很多没错。”步昭昭乐呵着,有些自豪:“但你未曾拿到过。
那两件非遗物确实是c级,但却是利用了规则与实体生物能力创造的复制品。
能力与限制各方面都被削弱了,对子嗣不起作用。”
陈清点了点头,又深深叹息了一声:“我们得将晋升的事提上日程。”
“至少得是解决完子嗣这件事以后吧。”步昭昭强调:“时间越久,祂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
“可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如何阻断祂的传播。”
“你知道的!祂依赖于物件或是信息传递!祂在两百多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了,祂如今还是!”
陈清听着她的话,却是陷入了沉默当中。
是的,两百多年前是如此。步昭昭是、祂也是,可两百多年过去了,步昭昭没变,她仍旧在用着那命令式的语气指挥着;那子嗣就真的没变吗?
他沉默着,在冰激凌滴落到了手上以后,陈清才从沉思中解脱。
“我和你进去看看,你说你们已经封闭了信息的传播途径,是检查了那四人的私人手机等途径吗?”
姜婉点点头回答:“刚刚有人去检查了,并没有从中检查到与案件相关联的信息与内容。他们并没有造成进一步的扩散。”
陈清低下了头,总感觉事情有些超过了自己的把握。
“其他人的手机信息有检查过吗?”
姜婉皱着眉,微微摇头:“不。这倒是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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