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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辰垂眸,目光落在黑瞎子褪尽血色的唇上。

时间不容他犹豫太多,解雨辰抬起黑瞎子的下巴,捏住鼻子,一口一口给他往肺部吹气。

他余光见到黑瞎子胸廓微微鼓起,这说明解雨辰的人工呼吸很是标准,在两次施救后,黑瞎子脸一歪,咳了几声嗽。

黑瞎子一边咳嗽,一边盲抓住解雨辰的手,顺势将他拉向自己,抱住了人。

“这是真实的你……你从不在我眼睛好的时候出来,在这个时候才舍得疼你黑爷么?”

解雨辰被突如其来的这一抱,惊了片刻,然后手忙脚乱推开他。

他用来敲交流密语的风,都有些不自知的紧张。

[你好了么?好了就起来。]

黑瞎子手指颇为可惜地捻了捻,声音沙哑,突然问了句。

“你真的喜欢女人吗?”

他记得花儿是有未婚妻,好像还挺恩爱的样子,黑瞎子对于横刀夺爱的这种事情没太大兴趣,但脑子一抽,还是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解雨辰幼时被当女孩儿养过,成年后便是道上不择手段的小九爷,群狼环伺的环境,他并没有太多时间来探究性向问题。

解雨辰没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

[你难道不是?]

黑瞎子哈哈大笑,用一贯上扬的轻佻语调说。

“这用得着说么,男人浑身硬骨头,抱起来啧,很不舒坦……花儿,你太瘦了。”

舒坦?

解雨辰站起来,俯视着黑瞎子,这都挨着鬼门关了,居然还在想女人,未免也太不合时宜了点,解雨辰心中冷笑,看来黑瞎子还是苦头没吃够。

解雨辰转身要走。

还躺着的黑瞎子咂了咂嘴,又道。

“不过,你的嘴唇挺软。”

-

美利坚商会会馆。

从船葬逃脱后,知道裘德考和田中良子还活着这件事,解雨辰一点都不意外。

但是这次损失也是空前绝大,大批人员伤亡,船葬也被毁在湖底,金银珠宝全部落入深不见底的深渊,打捞困难,完全属于一次血本无归、糟糕至极的寻宝。

这让东瀛人军需紧张的情况雪上加霜,“鸠山报告”计划开启迫在眉睫,樱会那边甚至直接派来了藤原真一前来坐镇。

黑瞎子知道这个消息后,变得对这件事格外关注,似乎藤原真一此人与齐佳氏灭族有很深的关联。

解雨辰难免怀疑这其中有齐宗渊的推力,这人行为真假参半,难以辨别,解雨辰带着这个疑惑找上浑身打着石膏的齐宗渊。

齐宗渊脖子动弹不了,眼睛瞥向桌面上的果盘。

“你不是慰问伤员,这是拷问囚犯啊!”

解雨辰看了眼门外,现在是休息时间,一般没什么人来看齐宗渊。

他显了形捡起一只苹果削着,齐宗渊目光不客气地流连在那双纤长白皙的手指上。

在戏台上,名角柔情似水的手也是要花大钱保养的,养得葱白如玉,很有观赏性。

“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存在本就是违背常理的,如果长时间的显形滞留,可能会提前结束你这段奇妙之旅。”

解雨辰手指一顿,继续削果皮。

“那我会跨越几十年的时间线,重新出生吗?”

齐宗渊沉默了会儿。

“在之前,你作为一个旁观者不参与进来,那么可能会,但是现在已经衍生出无数种可能性,我无法给你明确答复。”

“嗯,知道了,说说黑瞎子吧。”

“你对黑瞎子未免也太上心了些……解家员工待遇都这么好吗?”

齐宗渊见解雨辰把削好的苹果块都没切,直接怼到了他这个伤员嘴上,倒真有几分严刑逼供的味儿了。

“说。”

呜呼哀哉,世态炎凉。

齐宗渊闻了闻苹果果肉的芬芳,根本吃不到,还要答疑解惑,要死不活地说。

“藤原真一只是其中一滴血,这事其实主要同藤原真一背后的家族有关,藤原在东瀛历史上通过无数政治谋略操纵皇室,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个不可撼动根系发达的家族,无论在朝在野,他们都能左右朝纲。”

解雨辰点头,他是听说过这个显赫家族的,他们一开始并不是靠勇武善战来谋取权力和威望,而是通过将家中的女性成员嫁给天皇的方式,与皇族结成裙带关系,逐渐操纵政权。

他们甚至还创造了“关白”这个官职,地位仅次于天皇,甚至于,有藤原当主在作为天皇与廷臣之间联络媒介时,将一些特殊信息隐去,某种意义上说,称得上是东瀛的实际统治者。

华国那屈辱历史的开端,让人禁不住怀疑,这藤原家族在其中挑唆了多少。

“淸末内忧外患,朝政屡战屡败,到最后变成了恐洋惧外、赔洋养外,接下来就是丧权辱国、割地赔款,对外软弱,必然要对内残暴,这就造成了当时百姓极端不满和反抗,为了平息众怒,当朝帝王将齐佳一族推了出去。”

“为什么?”

“齐佳当时人口少,只有两户……而当时有不少不平等条约,也是派他们出了面,再捏造一些污水泼上去,虽然不能完全将当权者摘除唾骂,但诛九族之罪也算勉强能够转移些百姓的怒火。”

转移怒火?解雨辰只觉得这些怒火从天而降,将他烧得个面目全非,封建大厦摇摇欲坠的砖块落下,砸死了无数清白无罪的人。

但掌权之人并不会醒悟,只会志得意满悠哉乐哉继续做着春秋大梦,在外边越丢颜面,就必然要在国人面前拿人开刀,露出凶相,以此平衡内心极端变态的阴暗。

可惜就算这把怒火将解雨辰燃烧殆尽,他也无能为力改变去既定事实,愚昧的,总是大多数。

“瞎子他……”

就他一个人。

“他怎么可能报得了这个仇。”

齐宗渊长长叹息。

“你一缕孤魂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应该就很明白一个微小的变化,可能带动整个事件长期且剧烈的链式反应……家仇国恨,我看到,南奕也是齐佳氏中的那只蝴蝶。”

“那你呢,你在这里面,又充当了怎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