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睡的并不是很好,半夜白慕被窗外那刺耳的打雷声和雨声吵醒过好几回,以至于他到了六点多的时候就不愿意再睡了。
他看了一眼身旁还抱着玩偶睡觉的江攸攸,她就像一个孩子一样,睡的很舒服很安稳。
白慕给她盖好被子,自己换好衣服后就走出了卧室。
到了客厅,他看了一眼妈妈的房间,那里此时已经没人了,看样子应该是已经去店里了。
走到洗漱台前,白慕拿起了自己很多年前的那个洗漱杯,里面早已遍布灰尘。他洗了好半天才彻底洗干净的。
简单清洗完,用洁面巾擦了擦脸后,白慕就穿上外套离开了房子。
清晨的衡北天蒙蒙亮,地面还湿漉漉的,气温也没有回升,白慕刚出门就被冻的哆嗦了一下。他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感叹道:“这边怎么比盛春还冷?”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一件事:这些年他不在的时候,他的妈妈是不是也和现在一样,每天都大早晨出摊,不论风吹雨打……
想到这里,他鼻子一酸,加快了赶往店里的脚步。
……
等他出了小区,走到距离店门帘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突然看到了店门口站了几个人。
“这么早就有吃早饭的吗?”他自言自语道。
可很快,他就看出了不对劲,那群人似乎在朝着店里嚷嚷,一个个表情都很狰狞。
白慕不敢有丝毫犹豫,加快了脚步,走近后才看到店里自己的妈妈正拿着一把菜刀对着那群人,对着他们大喊:“我儿子没干那些事!”
而那群人要么是一脸嚣张、要么是一脸丑陋,更有一个摆出一副像是自己受了委屈的样子,虽然他们的表情大不相同,但说的话却很像:
“死老婆子!你儿子是强奸犯,人家女的都溺水了,他还想要把女的拖上岸强奸!”
“就是,见钱眼开的没种玩意,估计你孩子那样,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的,这店趁早关了得了。”
“哎呦,你还给你儿子辩护,你上过学嘛?看着也就是初中学历,才上初中哪懂这些啊。不像我,我可是本科毕业的,新闻上说的那些肯定都是真的,你儿子就是王八蛋,连我家的周辰宝宝都敢打,周辰是无辜的……”
白慕看着自己妈妈越听越生气,听到最后彻底忍不住了,一边朝着他们挥舞菜刀,一边大喊:“一群死东西!我说我儿子没干就是没干!你们谁在敢动他一个试试!”
“还挺强的,哼,来你不牛逼吗?朝这砍,来,砍这。”那个自诩高贵的女人一脸嚣张的拍着她的脸,还高傲地说:“告诉你们,我们网络净化使团可都是很团结的,咱不怕你们。”
“对,不怕你们!”
她身后那几个男的也一个个跟条狗一样附和道。
白慕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拿起板砖,双眼通红的朝着那些欺负自己妈妈的人走去。
这些网络净化狗再怎么欺负他、污蔑他都可以,但他绝不允许那群狗伤害他的家人,这是他的底线!
可正当他走到距离店门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一只手突然拽住了他拿着搬砖的那只手的手腕,白慕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居然是自己五年都没有见的梁叔。
梁叔是他妈妈这家店的房东,以前就对他们很照顾。
梁叔看着白慕,又看了一眼那群人,小声说:“你不要去,交给我就好了。”
“不行,他们敢欺负我妈,不行!”
“你听着,你要是去了,只会更麻烦,忘了在云沪和周辰的那件事了吗!”
“我……”
白慕扭头看向店门口,此时的妈妈还手持菜刀对着那几个人,脸上充满了愤怒——绝望的愤怒!
“你已经给你妈妈添了这么多乱,现在回来还想要给她添乱吗?!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了。”
梁叔的这句话可谓是一语点破白慕心里最疼痛的地方,他强忍着委屈和泪水,哽咽地开口说:“那……多谢梁叔。”
他转头离开了,临走的时候看到了梁叔收拾了一下衣领,然后对着那几个人大喊:“喂!干什么的!大早晨就扰民!”
至于后面说了什么,谈了什么,又是怎么解决的,白慕不知道,他也没脸再看。他能做的,就只剩下了一个人静静地走到了记忆中小时候受委屈时最爱去的小巷里面。
小巷里还和当初一样,破破烂烂的,却也很安静,是一个暂且可以逃避现实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受委屈最后都会是以妈妈在这里找到他,并安慰他为结局结束。
可这次,却只剩下了他,妈妈不会再来了。
……
不知过了多久,梁叔也走进了小巷子,找到了白慕。
“就知道你小子躲在这里。”
“怎么样了,我妈……我妈她没事吧?那群王八蛋没对她做什么吧?”
“没事,我刚刚报警了,他们几个听到警笛声就全都东窜西跳的跑了,警察还没到就全都没影了。”
“那就好……”
白慕长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坐在地上。
梁叔看着他,目光烁动,开口问:“五年了,回来也不提前通知一下。”
“通知……有什么可通知的?告诉我妈那个最让她不省心的孩子回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
“不是吗?我这些年让她操碎了心,我干什么都是失败的,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不务正业,我……我要是彻底消失,对她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
梁叔嘴角一撇,笑了笑,然后……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顿时砸在了白慕脸上,白慕顿时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他赶紧捂住脸,不理解地质问梁叔:“梁叔,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今天回来,能多陪你妈一段时间,像以前那样,做一个儿子该做的,我还敬你是个爷们。结果你告诉我你要是不出现反倒对你妈好。来,你给我过来。”
梁叔一把提起了白慕,但是提起来的一瞬间,他便意识到了明显的不对劲——白慕太瘦了。
但这会他正是气到头上,没有管那么多。他把白慕拽住巷子,让他看向他妈妈的“希望小吃店”。
“我告诉你,为什么你继父明明已经全国各地做生意赚了好多钱了,你妈妈却还是不愿意和他一起出去杭州、去北京、去云沪……这些城市哪个不比这里好?可她为什么不这么做?”
“还不是因为她在乎你!?我告诉你,她要是不在乎你她早走了。你对她的联系方式是该拉黑拉黑,该删删。她微信、电话和信息全都联系不上你,所以只能用这种最笨、最不被理解的方法在衡北继续开这个又累又不赚钱的小吃店。她为的是什么?就是怕你哪天突然回来后找不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