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白慕顿时感受到了一股曾经那种熟悉的心灰意冷感。
他毫不犹豫地走到了江攸攸的旁边，一把拽住她的手，拉着她就要离开。
“等等，让你走了吗！？”
“你不留我，我还在这里自作多情干什么？”
老板冷冷地看着他，缓缓开口：“我不留你，我也要留我未来的儿媳妇一起聊聊天吧。”
她话音刚落，便站起了身，走到了二人身旁，面向江攸攸。相比于看白慕，她看江攸攸的眼神则要温和许多。
“方便和阿姨一起出去走走吗？”
“我……”江攸攸看向白慕，白慕沉默半晌：“无所谓，你们去聊聊天吧，我一个没用的东西在这店里看着也没什么。”
面对这样自暴自弃的儿子，老板近乎没有任何反应，她继续问：“一起走走吧，聊聊天。”
“好……好。”
……
小区外的深夜，街道空无一人，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光晕，孤独地伫立在路旁，将影子拉得老长。偶尔有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给这份寂静添了几分灵动。
店老板走在前面，江攸攸走在后面，虽说说聊天，但两人却都很安静，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任何话。
直到他们走到了一个中学门口的时候，店老板突然指了一下中学里面的一栋教学楼说道：“我家白慕，以前就在这里上的学。”
江攸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个很破旧的教学楼。
“古晨中学。”
“嗯，他以前上初中的时候，经常让我接送他上学，这么一晃……也有十二年了。”
老板叹了一口气，继续背着手朝前面走去，江攸攸刚想开口说话的嘴也顿住了。又走了不知多久，老板走到了一个招牌面前停下，江攸攸抬起头一看，发现招牌上的明星居然是叶繁星，那是她给一家珠宝做的广告的广告牌。
看着广告牌上光鲜亮丽的叶繁星，店老板冷冷说道：“这个人前几天来过店里，我和她聊了很多我儿子的事，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你知道吗？”
“他们最早是21年在灾区相识的。”
“灾区？他还去过灾区？”
江攸攸见到终于有了话题后，赶紧像是补充说明一样，很有逻辑的说了一遍白慕这些年的光辉事迹。
不光是早些年在逐星先后担当cFo和coo，还把他担任过花粉基金会会长、伊莎贝尔集团高管和上官茶业负责人的这些事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老板听后点了点头，欣慰的笑了笑，但很快表情又皱了下来：“那有什么用呢，网上说的那些——”
“网上那些全都是假的，阿姨您怎么能信这些东西呢？”
“……”
“在您心里，您的儿子真的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人吗？您难道宁愿相信这些无良媒体，也不愿意相信您儿子吗？过了这么久，您还是不能理解他吗？”
“我理解他？可他什么时候理解过我！？”
老板顿时情绪上来了，江攸攸瞪大了眼睛，顿时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他22岁刚毕业那年，我们在北京已经给他找好人和医院了，而且那时候家里的生意也很好，前些年也攒下了不少钱，再怎么说也能拿出来个两三百万吧。那时候真就可以说是……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好工作也有的是。”
“那天晚上我已经把话和他说的很明白了，可他脑子就像是抽了筋一样，非说什么自己不喜欢医生，如果去了也只是继续在不喜欢的地方消磨时光。我已经帮了他这么多了，结果到头来他还不愿意去了，最后还跟我闹离家出走！我凭什么现在理解他……”
老板自顾自的说着，像是在倾诉这些年的努力在白慕的一次任性中全都付之东流，也像是……对他当初做出愚蠢行为的愤怒。
江攸攸看着她，心里一阵难受。
因为她此刻也算是彻底搞清楚了。
困扰老板的，从始至终都仅仅只是一件事：我给了他我能给他的全部，可他为什么不接受？
“阿姨，我觉得……小慕他当初的选择或许才是最正确的。”
“你的意思是我为他做的都是没用的吗？”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
“那是什么？”
江攸攸咽了咽口水：“阿姨，您有没有想过，小慕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
刚刚还对白慕的事喋喋不休的老板，面对这个问题顿时哑口无言了。
片刻之后，江攸攸缓缓开口：“您不了解，但我了解。他是一个相比于金钱，更看重自己的人。”
“……没有钱，看重自己又有什么用？有了钱才能——”
“才能有更加完整的人生，对吗？”
“肯定的，你没了钱，你在怎么样想要过好，那都是空谈的。”
“嗯，您说的对，小慕以前就有一个室友，他叫张文宣，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自己以前从未喜欢，只知道很赚钱的海鲜事业。并且在毕业后很快就把精力全都放在了那上面，没过几年就资产过好几百万了。”
“这就对了，你看看人家，他现在有了钱才有资格谈幸福，谈人生，没有钱哪来的人生？没有钱——”
“可是阿姨，您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
江攸攸的话让老板直接顿住了，她有些犹豫地问道：“怎么了？现在应该每天都活得很潇洒吧。”
“他已经死了，死在了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并且……死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陪在他身旁。”
“……”
“我以前也听小慕说过，说您很强势，一生都在为钱奋斗，但……但您即便是有钱了，又有多久是幸福的呢？”
江攸攸拿出她的手机，从里面翻找了起来，很快便找到了一组照片，她拿给老板看，并对她说：“阿姨，假如小慕当初没有选择叛逆，那他就根本不可能经历这些。”
“什么……”老板有些不可思议地接过手机，翻看起了照片。
这一组照片里面，有白慕在逐星时期在台上演讲的照片、有他在新西兰刚和索菲见面时一起骑马的照片、有他和叶繁星在灾区握手的照片、有他在《待我回家》和江攸攸一起上台的照片、还有他和江攸攸最经典的那个合照……
每一张照片记录的，不光是内容，还有过往点点滴滴的回忆。而这些都是白慕选择叛逆来到洛清后经历的事。
“您可能无法理解，不光是这些，还有我和他的感情。如果他没有来，那……那现在的我估计都已经投胎了。”
“什么？！”
前面的内容或许只是让老板一时反应不过来，可后面江攸攸的话则是让她彻底愣住了。
江攸攸收起手机，缓缓开口：“我和他的故事，也是在他叛逆后才发生的。我们的故事很简单，但也很复杂，说起来也一年多了，真是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