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站在原地别动。”
黎明城城墙上，每只手都拿着一柄十字弩的城卫兵将准星对准了底下不远处的十人小队。
莫尔斯满脸堆笑，将身后的行囊放在地面上。
身旁的手下也纷纷举起手，示意自己不会做任何小动作。
“你们既然来到了这里，想必应该是知道我们黎明城的要求。”
守城的士兵兵长这才放下手里的弩箭，让它只是指着地面，而不是对着人。
“自然自然。”
莫尔斯将六名孩童拉至身前，谄媚地笑道：“自此我们听到传言起，就没再吃过同族的肉了。”
“这六个，还是我好心买下来的。”
“不然，他们可能早就被其他人吃掉了。”
那六名矮小的废巢人没有说话，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确实是从另一个人手里交易过来的，也确实一路上被“好吃好喝”的照顾着......
他们虽然年纪后身体幼小，但灵魂可不幼小。
一个个都是拥有着父母两者的部分记忆与人生感悟，知道现在最好是什么话都不说。
“呵~”
城卫兵队长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他招呼着手底下士兵的动作，回头望了一眼远处钟楼上的表盘。
“铛~铛~铛~”
高耸的钟楼上，时针缓缓敲响了下午六时的最后一声，宣告着夜晚即将降临。
透过云层的光芒渐渐发生偏移，使得黎明城的另一半也一点点被阴影吞没。
厚重的大门缓缓上拉，宽大的木桥也被两根粗壮的铁索束缚着落在护城河上。
“你们先进来吧，马上要天黑了。”
“这里的夜晚可不太平......”
城卫兵队长走下城墙，挥舞着两只手招呼着几人让他们进来......
随着城门的开启，一股混合着石料、青草的芬芳，新鲜烘焙面包与远处篝火余烟的复杂气息扑鼻而来。
这诱人的味道勾着莫尔斯几人的鼻子，拉着他们的手臂踏上了吱呀作响的木制板桥。
“头儿~这黎明城就这样让我们进去了？不怕我们......”
理查有些疑惑地看着洞开的大门，有些贪婪的嗅着空气里弥漫的芬芳......
“愚蠢，既然对方不接受吃同类的条件是真，那他们强大的实力还能有假？”
莫尔斯低声骂道，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嘿嘿......”
“您说的是......”
理查一脸尴尬，摸了摸后脑勺便不再言语。
一行人越过大门，来到了城内。
他们瞬间呆立在地，失神地看着眼前的生机之景。
街道两旁的店铺热闹无比，人们或忙碌或悠闲地穿梭其间。
各种叫卖声、谈笑声交织成一首独特的城市交响曲。
这样生机勃勃的场面，可是其他聚集地里看不到的。
哪怕是外面最好的聚集地，那里的人也需要时刻注意与他人之间的距离。
每个人都要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压榨别人的生存空间，自然不可能和颜悦色的相互交谈。
“是不是很惊讶？”
城卫兵的队长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所有第一次来到黎明城的人都是这样的表情。”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卫兵队长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长矛，他的目光越过谈笑的人群，坐在石椅上休息的小孩，最终停留在那高耸的钟楼之上。
莫尔斯却是有些不自在地盯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太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他从来没有和其他陌生的废巢人挨得这么近过......
在外面，一个陌生人靠近你，要么想要抢你的东西，要么就是想要吃了你，没有第三个选择。
他们之间的交易都是隔着不小的距离，以防对方杀人越货......
“他们......他们不怕......”
卫兵队长瞥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所有从外面来到这里的废巢人，尤其是在聚集地待过的人来说，这个问题都是他们十分好奇与疑惑的。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既然已经来到了黎明城，就不要用着以前的目光来打量这个希望之地了。”
“你看。”
莫尔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他的手指向街道两侧那一排排的房屋，房屋大部分都只有一层，但它们的屋顶或者靠着房屋搭建的平顶上全是一片片金黄的小麦。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那是一种名叫小麦的植物。”
“你猜它多久可以收获一茬？”
卫兵队长伸出了四根手指，“四天完全成熟。”
哪怕他说过很多遍这种植物，也还是会被自己说出来的话震惊一下。
完全不敢想这样的植物就这样飞快的长出来了......
“你说什么？”
“四？四天？”
艾莉和理查等人皆是目瞪口呆，六名孩童更是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这......这难道就是曾经已经灭绝的植物的产量吗？”
饶是见多识广的莫尔斯，也不免怔怔出神。
有关植物的介绍，他只在那些被当作柴火的书本里看过......
“呵......”卫兵队长不屑一笑，“这可不是那些书本里的植物所能比拟的。”
“这可是那位首领大人的伟力造物！”
“只有由他亲自发下来的种子，只有在这片净土，才能长成这样快速生长的小麦。”
“其他的植物，像是水稻，菠菜，甜菜，卷心菜等等，也都只有首领大人发下来的种子才能种出来。”
“有人试图将这些带出去种植，但无一例外，全部死了。”
“你说，在这样高产量的情况下，粮食如此充足的情况下，活着这一个目标不就已经轻松达成了吗？”
“而既然生存已经不是问题，那么又有什么理由互相厮杀呢？”
莫尔斯认可的点了点头，每个人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活下去，才会去抢夺别人的粮食与物资。
但现在每个人都已经能自给自足，十分轻松地解决这个终极的目标，那还有必要杀人越货吗？
当然，有的人饿怕了，自然会觉得越多越好。
贪婪，可能就会由此而生......
但黎明城，似乎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城卫兵队长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笑，“之前倒是有人干了偷盗的事情，结果第二天就被吊死了。”
“所以我劝你们最好去一趟左边的广场，那里的告示栏每天都会有人去讲解一遍这里的条规与惩戒。”
“别到时候手痒了，还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莫尔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诚恳地道了一声谢，“感谢你的提醒。”
“不必。”
城卫队长摆了摆手，“我只是不想这个神圣的希望之地被肮脏的血液污染罢了。”
莫尔斯不露声色地打量着他脸上的虔诚之情，不像是虚假的。
也是，一个在废土之上，遍布危险之地的地域建立起一个庇护所的存在，简直就和传说中的救世主一样没有区别。
更别说那位首领还愿意大发慈悲地给予他们自主种植粮食的权利，并重新建立起了某种秩序......
城卫兵队长突然呵呵一笑，话语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老家伙，看你活了这么久，想必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我和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相比于在家生产食物，能进入那座钟楼里面，才是现在这里所有人的毕生追求。”
“在那里，你能够研究一种被称之为‘技术’的东西，甚至拥有掌握它。”
“要是你有幸能够进入到其中，见到那位首领大人，甚至留在他的身边替他办事......”
城卫兵队长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某种诡异的光芒，“不知到时候你能否引荐我一下，哪怕让我只是打打下手也可以。”
莫尔斯却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技术？”
城卫兵队长看到莫尔斯的客套，也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瞧向远处走来的一队废巢人。
两人默契的不再谈及刚才的话题，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从远处走来的一群人手里都拿着某种喷枪，细长的管子连接着他们身后装着绿色溶液的玻璃罐子......
青绿色的溶液从喷枪口喷洒而出，却在接触地面或者房屋的瞬间穿透而过，就好像一团不存在现实世界的物质......
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这种能够穿透物质的溶液，无疑是某种超越了他常识的“技术”展现。
莫尔斯眯着眼睛，顺着那些纷飞的绿色溶液看向了那矗立在最中心位置的钟楼......
“好了，别待在这里了。”
城卫兵队长率先往前面走去。
“你们刚加入进来，先得去办理身份认证，拿到居民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