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此前天权的上将军,一生经历大大小小的战事也不算少,这些年,更是凭借他出色的领军天赋夺得了不少军功,直至坐上了天权上将军的位子。可以说,他在军事上面的能力,远远要比执明这个未亲自上过战场的君王要多的多。
威海原以为,区区三千人的禁军,用不了多久就能被他的大军打垮,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在城外盘桓了一日之久,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攻破王城,这让威海极其焦躁。而今天早上,探子来报,玉衡的援军已经逼近王城的消息,在这个时候对威海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看着天权的巍巍王城,他咬紧了牙关下令强攻。他站在了大军背后,骑在马上亲眼看着两军士兵不停地纠缠厮杀,你死我活。看着城楼上身着黑衣的禁军,在一身玄甲君王的带领下,仿佛永远不知疲倦一般,不停地打落妄图攀上城墙的敌人。
“将军,没想到只有几千人的禁军,居然这么难缠。玉衡的援军快到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想想办法?”站在身后的将领低声问道,望向那城楼上黑色玄甲身影的眼神也充满了挫败和敬畏。他们没想到,执明这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君王,居然只凭着区区三千人的禁军,耗了他们这么久,这根本不可能啊!
威海沉了神色,紧紧握住了拳头,向着周围厉声喝到,“不准停下来,加紧猛攻。一定要在玉衡的援兵到来之前拿下王城!”
“末将领命!”
远处城墙上,玄甲墨发的君王紧盯着城下,看着进攻速度愈发勇猛的敌军剑眉深锁。将近两天的不眠不休,一双玩世不恭的眼眸里,如今满是红色的血丝和疲惫。但是他的背脊却挺得直直的,长剑是沾染的鲜红色的血液,无一不在昭显着与王城共存亡的坚决。
双方的战士,已经不知疲倦的厮杀了整整两天,城楼下积尸成丘血流成河。禁军的尸体,叛军的尸体早就已经无法分辨了,所有人,仿佛只靠本能一般的厮杀着。可威海所率领的叛军,都是这十几年来天权花费了无数心血,所培养出来的兵马,是精锐中的精锐,岂是一般军队可以抵抗的?而王城中,守城的禁军兵力已经越来越少,叛军每一次的猛攻,甚至让他们感觉仿佛下一刻城门就会被攻破,但是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没有人临阵脱逃,王城的大门依旧被他们死命的守着。
“将军,他们撑不住了。”
威海没有说话,看着城墙内外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整整两天两夜,近五十个时辰毫不间断的猛烈攻击,只有区区三千人马,即使是他自己也未必敢保证能够撑到现在。能在几天内将禁军训成这样,他的君王,这个时候终于显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才能。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早在他起兵的那一刻,他们,早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敌对方了。
半晌,威海沉声道:“继续!一个时辰内必须攻下王城!”
如此强烈的猛攻,王城终于撑不住了,眼看着大门缓缓的倒下,发出沉重的闷响,仿佛敲击在了执明的心上。看着自己手边只剩下不足一千人的禁军,浑身浴血的执明,紧紧的握住了自己手中还在滴血的长剑,扫了一眼疲惫不堪的禁军们,厉声喝道,“杀!”
说完,带头拿起长剑就冲了下去,所余的禁军,连忙拿起长刀,也向着敌人冲了过去,两方顿时绞杀在一起,他们奋不顾身的扑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城楼上,城门口,厮杀无处不在,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睛,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面前的敌人。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响声由远而近的传来,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之一愣。幸存的士兵脸上绽放出狂喜和期盼,“援军来了!援兵来了!”
宽阔的街道上,黑压压的人群夹着势不可挡之势直扑过来,为首的一名暗橙色战甲的将领驰马疾奔而来,正是去玉衡求援的骆珉,只见他一向温润清越的声音里如今满是杀气,“前锋阻断城门,入城的贼兵一个不许放出去。通令左右两翼,上城墙!”
“是!”
墨色的军队如潮水一般从街道的尽头涌现,飞快的扑向街道上和城门口厮杀的士兵们。一刻钟前才轰然倒塌的城门很快的重新被关上,城内城外的厮杀又重新开始。
“将军,玉衡的援军到了!”
威海脸色发沉,“继续攻!”
战鼓震天,墨色与黑色交织在一起,双方厮杀成一片,突然,一排数十人的墨衣弓箭手出现在城墙上,利箭如骤雨一般袭向城墙下的叛军,有了这些箭雨,一时半刻,威海的军队居然近不得城门半分。骆珉心中疑惑,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他为何从未见过?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骆珉细想,只继续接应着自己的君王。
“王上,参见王上!”骆珉在这些墨衣弓箭手的掩护下,率军斩杀掉了城内最后一个叛军之后,方才见到前方浴血而战君王。
已经被多时不眠不休的厮杀晃了神智的执明,在见到骆珉的那一刻,脑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清醒理智,“骆珉,你终于回来了,援军呢?公孙兄呢?”
骆珉连忙答到,“回王上,属下率领天权三城军士,于王城内先行支援王上,玉衡王则率领军士去了叛军后方,如今应该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 ,执明便听见城外的厮杀声,上城墙一看,果不其然,外面墨蓝色与黑色的军队已经战成了一团,执明当机立断,“开城门,给本王杀!”
有了玉衡大军的协助,如此里应外合双面夹击之下,叛军根本就是顾前不顾后,没用多久,阵势便乱了开来,呈现出一片溃败之势。执明和骆珉见此,趁乱直奔威海而去,两人武力俱是不弱,如今又联手破敌,故而不过片刻,威海一个不慎,被执明一剑穿胸,当即便被二人拿下。
骆珉压着因为受伤已经晕了过去威海,警告看向周围,“逆贼威海已经伏首,尔等还不速速就擒?”
这些叛军原本以为,他们真的是如威将军所说,来请君侧扶持王上的,如今却才发现,自己是被骗了,居然成了谋逆的一员,顿时就呆了。他们看着面前神色狠戾浑身浴血的君王,当即就吓得丢下了手中的兵器。有一就有二,没过多久,这些叛军便都丢了兵器,举手蹲在了地上。
看着周围一片的尸山血海,执明恨毒了挑起战乱的威海,当即就对骆珉使了一个眼神。骆珉领命,立刻遣亲信将伤重的威海押了下去,随即带领禁军,收领这些“叛军”。
执明则是向着公孙钤迎去,看到一向芝兰玉树的公孙钤,如今也是衣装不整,怕是因为不眠不休赶了过来所致,执明对着公孙钤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公孙兄援手,执明感激不尽!”
公孙钤温和一笑,“执兄客气了,你我既为兄弟,天权玉衡又是同盟国,何必如此大礼?此前玉衡患灾,不也是多亏了执兄援手,你我之间,此等之事,以后不必再说了!”
执明笑了笑,虽然没有说话,可心中还是记下了公孙钤这个人情。虽然公孙钤刚刚说之前天权援助过玉衡,可那次的情况,只不过是是因为玉衡水患天权替他们分担了大部分的粮草衣物而已,这一些金钱,对一向富裕的天权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而今日战乱,玉衡派来的,可是真真正正的援军啊!公孙钤此次毫不犹豫的援手,不但是救了自己,还救了整个天权,这和一些金钱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所以,在执明眼中,他这次还是欠了玉衡的。
公孙钤看着执明眼中的疲惫,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执兄还是去处理一下伤口,好好休息一下吧!”
执明点了点头,将战后安抚的政务交给了鲁丞相和骆珉,并且暗自嘱咐骆珉,将威海带下去要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接触,等他亲自审问。
骆珉明白兹事体大,不敢让还在流血的威海伤重而亡,于是特地请了太医替他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并且安排心腹一刻不停的盯着他,确定他不会在审问之前就猝死。
执明带着一身血气,步履蹒跚的走进了王府,还未来到门前,远远的就看见一身红衣的慕容离,正持箫立在府门前静静的看着自己。见此,执明勉强冲他一笑,被污血覆盖的俊秀脸庞,此时显得格外的狠戾。慕容离慢慢的走近执明,颤抖的手抚上执明满是污血的脸庞,半晌没有说话。
执明抓住了慕容离的手,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抵不过身体的疲惫,眼前一黑,倒在了慕容离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