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给严家打完电话,过了十几分钟严家四口人就整整齐齐地到了宋家,手里还提了不少补品。
按照往日肯定是要寒暄一番,但今日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感觉有些不同,严家人到了后,宋治国带着凌大伟夫妻还有严家四人直接去了宋家的书房。
整个书房内的气氛都很奇怪,安静的出奇。
凌橘拿着那几张画像先交给了宋治国,因为宋治国已经看过,所以暂时交由他来保管。
她站起身,虽然知道各位根本喝不下去茶水,但她还是倒满了,里面她还加了些东西,防止一会说到重点谁情绪太过激动,再出点意外。
“爸妈,干爹干妈,大哥五哥,你们都先喝点这个茶水,然后我就开始说了。事情有些复杂,茶水里我加了料,能抚平人的躁动情绪。”
她说完,大家纷纷拿起茶水来喝了几口,她看着赵祺,“干妈,您的喝完吧。”
赵祺看向她,捧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她知道,肯定是关于严谨祺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或许,凌橘是担心她承受不住。
严高健安抚了一下她,紧接着两口子都把茶水喝光了。
众人重新把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宋治国开了口,声音沉稳,“橘子,开始吧,我相信大家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凌橘点点头,也坐下喝了口水。
缓缓开口。
“各位长辈,今天我要说的事情,有些沉重。但是为了尽量说出所有的细节,我说话可能会有些啰嗦。
你们也可能会不相信,觉得有些灵异。因为我是通过我的梦境发现这一切的。但请让我说完后,我们再针对细节去对峙看是否有出入。”
众人纷纷点头。
“我们常说,要破除封建四旧,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的确用科学无法解释。
我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机缘巧合之下被上门求水喝的李伯伯发现,救了我一命,而后,我便不记得了七岁之前的所有事情。
我也奇怪过,七岁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人完完全全地想不起来。而七岁后的我,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是私下一直还是不快乐,我也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心底就是莫名的不痛快。
后来我去部队探亲哥哥,遇见了宋祁。从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好像被改写了一样,生活开始充满积极客观,我的脑子就像是打开了什么神奇的开关,我以往看的那些书籍,也都活学活用在我的脑海里。
我也一直以为,这都是巧合机遇,爱情的力量。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的人生就像是有轨迹一样,被人安排好了怎么去进行。
我第一次见严五哥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冥冥之中与我有些有什么联系一样,但那种感觉仅仅只是一丝。”
说到这,凌橘扫了眼严谨塘,发现严谨塘也看向她,微微的笑了笑。
“五哥,你说,你是不是一开始见我,也觉得有些奇怪,像是很熟悉的家人朋友?”
严谨塘点了点头,“是的。”
“后面,随着我跟五哥越来越熟悉,我以为那是一种错觉。可能只是因为我们很适合做朋友,相见恨晚的错觉。
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在发生前天的事情之前,我做了几次同样的梦,就是女军人的梦。每次梦醒我都会很疑惑,可是又像自己亲身经历的一样,那种窒息感太过真实,每次做完这个梦,我都会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一次。
直到五哥生病的时候,我去了严家,见到了干爹干妈。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当我看到干妈的脸,我的心脏有一种哀鸣感,就像是有人在我的身体里哭泣,思念一样。可是我明明没有见过干妈,我当时也很困惑。”
赵祺看向凌橘,抓紧了手里的手帕,眼眶有眼泪在打转。
“当我在看到躺在床上的五哥时,又生出了一种疼惜之情,就像是姐姐对弟弟那样。
当时我就觉得这并不是巧合,后来我就私下里问了李伯伯,他给我的说法是,我可能跟生前的四姐有什么神奇的联系。所以,对严家的人有不一样的情感。
包括我和四姐同样的笔迹,也并不一定是巧合。
但我知道归知道,我并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去了解这种联系。
这些疑问一直停在我的脑海里。
直到前天,我去了严家,看到四姐的牌位和照片,我突然就开窍了。
我一下就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记不起七岁前的事情,因为我,身上带了一部分四姐的灵魂。
当时我眼前的景象一下就变了,那根本不是严家。而是一个土房草屋,面前有好几个我看不清脸的男人,在侵犯四姐。
我吓坏了,随后,在我的视野里,我又一下变成了四姐,我感觉到身上特别的疼,我根本站都站不住,我伸出手去抓墙,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住。
我一会在跑,一会被抓住,一会在跑,一会被抓住。
反反复复的,我根本就逃不掉,我太害怕了。”
凌橘说得十分动情,尤其是她一边形容一边想起自己梦中的景象时。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屋内的人都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每个人都很紧张且严肃。但没有人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
他们都很相信她。
“后来我晕倒了,睡着了。在我的梦里,我梦到了四姐完整的受害过程。在她生命中的最后几个月,都发生了什么!爸,妈,你们知道吗,q1961代号的那个女兵,就是严谨祺!就是四姐!”
凌大伟和田梅,一下就站了起来,两人都有些激动,“你说,她就是严谨祺!”
凌橘点头。
严高健夫妻也有些困惑,凌家夫妻竟然也跟这件事有关系。
凌大伟和田梅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两个人唉声叹气,“橘子,你梦里的她,是如何的?”
凌橘讲述了一下,“她跳河后呛了水,被爸你救起来了,带回来工兵修堤坝的营地,是妈亲自照顾,把她身体养好的。”
凌橘话落,所有人都看向凌大伟和田梅。
田梅抿着唇,点头,“没错,你的梦,非常准确。”
赵祺此时有些激动,她看向凌橘,“橘子,后面呢!还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她养好伤,发了电报给部队让派人来接,结果来接她的人是假扮四姐战友的特务,他们截取了四姐的电报。电报没有发到原部队。后来特务把四姐带回了任务地点,后来,后来...”
凌橘突然有点不忍心,可她还是要说,这是事情的真相,“后来,那特务头儿,强,强,强暴了她......就因为四姐不肯交出他要的东西......”
赵祺压抑的哭声,在书房内清晰可见。严高健紧紧地抱着她,试图缓解一下,可他自己,也非常难受。
谁都没有想到,严谨祺竟然真是的是被人强暴了。
严谨群和严谨塘兄弟俩紧握的拳头,也出卖了他们的情绪。
凌橘甚至可以看到严谨塘手臂上的血管和他隐忍的脸。
严谨塘的心结,他从青少年时期就不停做的噩梦,如今被凌橘亲口说出来并证实,让他们确实无法接受。
宋治国把那几张画像拿了出来,指着那人,“橘子,就是这画像里的人吧。”
凌橘很痛心,但是还是肯定的说了是。
“没错,这几个人,都是凶手。而且,打头的这个人,就是第一张画像的人,他不仅知道四姐的身份,他还说,二哥三哥的死亡,也是有人故意为之,他还说,要把严家踩在脚下.....”
严高健等几个男人接过画像,传阅了一遍。
在看到打头那人时,都有些震惊,“这,这,这不是!”
凌橘知道,宋治国严高健他们几人一定是知道这人是谁!
因为这人就是京市圈里人,或许他现在年纪大了,但是,他犯下的罪孽,终会有报!
赵祺彻底压制不住哭声,“没想到,我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是,都是被人害死的啊!”
凌橘的眼泪也在眼眶打转,一边的田梅抱住了她的头,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
整个书房内的气氛,又压抑,又痛苦。
可凌橘还是得把话说完,“四姐,她,离开的时候,是被二哥三哥领走的,他们安慰四姐要回家了,回家就不痛了。四姐离开的时候,还在惦记着父母和兄弟,她还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多给家里写几封书信。”
凌橘终于忍不住了,她边哭边说,抽着气把严谨祺的心理活动全部告诉给严家人。
“她很爱你们,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也没有恨过任何人。她不停地安慰自己是一个女军人,女战士,她不怕凌辱,不怕疼痛,只怕完不成任务!她,是一位伟大的军人!”
书房内几个女士的抽泣声音越来越大,站在书房外抱着孩子的沈春都有些焦虑,跟宋秀兰两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两人下了楼,却听见了熟悉的汽笛声,随后一抹军绿出现在家门口。
凌橘擦了擦眼泪,“而我,从小一直郁郁寡欢的原因,就是因为四姐的一部分灵魂在我身上,七岁前的我记得她全部的受害记忆,可并不知道如何排解,所以年纪小的时候非常轻生,想要寻求解脱。
而她,跟爸妈你们之间的缘分,也是通过我,在这一辈子续上了。爸妈,她很感谢你们对她的照顾,她也知道你们去给她上香的事儿。妈,她还为你祈祷过,希望你能完成心愿生一个漂亮聪慧的女儿。”
田梅一边掉眼泪,一边抱紧了凌橘,“她是个好姑娘,可惜啊可惜,当时我和你爸就不应该让她离开,这件事,我们也有错啊!如果我们当时留住她,或者亲自送她回去,事情的结果或许会不一样啊!”
赵祺起身,向田梅和凌大伟走了过来,田梅站起身,握住了赵祺的手。
“谨祺虽然不在了,可我们当父母的,还是要谢谢你们!你们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不是你们的错!这孩子,命苦啊!是我们做父母的太不够格了,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怀疑过,我们家老五的心结那么多年,我们都没往这个方向上面想过,是我们做父母的错啊!”
一直没开口的严谨群,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那画上的人,擦了擦眼眶,“爸妈,这孙子,我和老五不会放过他的。”
严谨塘一直没说话,但是凌橘可以感受得到,这屋里最伤心的,除了赵祺就是他了。
他跟严谨祺的感情,真的特别好,严谨祺最放不下的兄弟也是他。
宋治国站起身,拍了拍严谨群和严谨塘,“谨群谨塘,这件事,我们宋家,站在你们这一边。但,切记不可轻举妄动。这个人,想要动他,定要做好万全准备!”
严谨塘抬起头,用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脸,眼眶通红,嘴角带了一抹冷笑,什么都没说,可好像什么都说了。
气氛僵硬之时,书房的门却被轻轻敲了敲,随后一张熟悉的俊脸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凌橘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两秒后她迅速起身,也不管其余人是否在看,直接钻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宋祁,你终于回来了!”
宋祁抱紧了她,被宋治国通知紧急赶回来的他身上还有些风土气,他看向宋治国,坚定开口,“那些事,都是他干的!”
宋祁说完,还伸手指了指那张画像。
屋内的几个人男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看来有些事情,要拉开序幕了。
总有人要为自己所做出的错事,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