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台,你是不是走不动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突然压在自己面前,鼻尖相对。
惊得祝文文身体不由往后一趔,瞬间思绪收回,红着脸道:“你别靠那么近,把我吓一跳。“
梁山伯转身去旁树荫下有有块干净的石头,走上前去弯曲用袍子掸了掸上面的灰。好声道:“过来坐下歇歇吧,看你满头大汗一定是累了,歇一歇再走不迟。”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祝文文知道梁山伯是正人君子,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况且她现在隐约有种感觉,说不定谷大仓就在这附近,如果自己和梁山伯太过亲近,可能他就会突然就拿着大刀跳了出来。
她自己也真是累了,双手捶背走了过去,坐在凉石上用袖管擦汗。
梁山伯递过自己的竹筒,细心阿打开盖子。
祝文文接到手中,大口‘顿顿’几口。她惊喜发现里面放得有冰。 一口冰饮下肚,爽快至极。
祝文文看到梁山伯一直在为自己扇扇子,便把竹筒递在梁山伯面前,梁山伯只是摇头替她扇扇子。
看着祝文文喘气颓坐的样子,不禁让梁山伯突然想到去年。英台与自己十里的相送的趣事,忍不住自顾自在一旁独自笑起来。
见山伯笑容明朗,祝文文好奇问道:“你是想到什么开心事了么?我此时无趣,你讲给我听听。”
梁山伯眼睛看向远处,扇着扇子悠悠道:“去年我要去三河县替常夫子办一件事。那时,我与英台刚认识不久,你我日日在一起突然要分离。你便不舍我去,执意要送我。
你说送至竹林外就回,到竹林外你你又不舍。又说到送至三里外的‘执柳亭’便回去,我们到了‘执柳亭’换做我又不舍。最后你又说送至到郊外的‘断合庄’就走。
哪知到了那庄子,英台拉着我的衣袖要同我一同前去。无奈之下,我找了位庄上的老乡,用牛车把我们又送回书院。次日清晨,我背着英台悄悄自己离开,此时想想便觉有趣。”
祝文文好奇道:“那你是不是被夫子训了。”
梁山伯一笑道:“训了就训了,耽误是时间斥责我是应该的,那些训话我都不记得了,可英台与我十里相送我是一直记得。”
泉水叮咚在侧,梁山伯转过头,黑色的眸子温柔地看着自己,她从前总是逃避躲开,今日躲开的却是梁山伯。
祝文文知道这就是梁祝中的经典桥段‘十里相送’。原来梁山伯是在想祝英台。
梁山伯嘴巴微动,抬头看着远处白云。随着风柔和的呼吸着,眼神中尽是落寞之意。
他慢慢回头看她一眼道:“过了九九八十一个全道天了,英台你回来了么?”
只此一句,祝文文只觉浑身汗毛全都竖起来了,原来他一直记得。不知为何想身体中另有一人隐隐哭泣,自己跟着鼻子一酸,嘴边含笑,掉下泪来。
梁山伯看祝文文眼底无奈,什么都不说。
便苦笑一下说:“那我再等等吧。”
朱文文心中万般滋味涌上心头,自己在欺负了一个深情好人。他好像有所察觉,知道后也并不责备自己。她秉持着绝对居高临下,对梁山伯实行感情上的不公。
可这不都是游戏么?为什么自己还会这样的负罪感。
梁山伯只是笑了笑便去了远处的草丛,他弯着腰去草丛中在找什么,他寻了几个棍子对比长短。
最后他挑了一个棍子,笑盈盈的过来道:“英台你拉着这一头,我拉你起来我们慢慢走。”
祝文文会心一笑哦啊,伸手拉过棍子一端。梁山伯用力一拉,祝文文轻松站起来,两人又一前一后,牵棍子两端向镇子走去。
两人又走两炷香的时间才到镇子口。天气实在太热,两人商量吃点东西再买用品。
两人看集市十字路口有块牌匾,上书’曲生台’三字。都觉这名字雅致,便迈步进来。
店家见客人进来,竟是弓着腰请他二位去别家吃饭,今日她们食肆被上客包下了。外面天气本就暑热,人火气上冲。明明一层店里只有三四个人吃茶,为什么偏偏要他们离开。
祝文文生气道:“进了你们的门,我们便是客,这么热的天,刚寻得一家店,你们就赶客。哪有这样的道理。别人吃得我们就吃不得?”
那一层三四人皆是商人打扮,个个身材魁梧,有着一股兵匪之气。此时也不吃茶,拿眼睛斜看着他们。
店家连忙作揖道:“小哥饶命啊,这位上客看样子是将军府过来的,人家借我的地方商量事情。小的也不敢上楼。还望两位公子海涵。上别家去吃,下次再到小店,小店不收您二位的饭钱如何?”
祝文文本就累了,坐在席上不愿再动。
梁山伯道:“店家是旁边万松书院的,我们走累了,水桶也空了,店家可以为我们打些水么?”
店家一听是万松书院的学子,连连点头,转身去里间打水去了。
梁山伯拉祝文文手扶她起来,祝文文火气很大,也不躲开。店家打水恭敬奉上,两人便去找下一家食肆。
出门见门外拴着几匹黑马,似和书院普通马有不同,与那马文才的枣红马相似,便猜楼上是何人士。
两人不过讨论两句,便去吃饭找货肆去了。
‘曲生台’楼上。
马文才掀着纱帘,坐在窗口看着梁祝二人携手走出‘曲生台’。端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嘴角一挑,看二人远去。
他转身道:“哥哥若是我见书院有人女扮男装去上学,你说我不要去拆穿她的丑事。”
坐在上座的一男子,手中酒杯停在半空中,似是被逗乐了。
道:“这是乐事,不是丑事,我倒觉的这女扮男装的女子有趣的很。女子扮成男装只为读书,这亦是礼。你切莫因自己贪玩,毁了她人的名声。“
说罢此男子抿了一口甜酒,露出一张和马文才相似的四方国字脸。此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却眼中多有风霜与经历。浓眉大眼,阔耳宽鼻,半面络腮胡。端坐席间,行为稳妥。
他就是马文才嫡亲兄长,荆州将军府刺史,马文诚。
他左右还坐有两人。一位黑面书生,一名白面书生。黑面的书生叫韦秋竹,父在马牧之帐下做左副将。一位白面的书生叫陈福寿,其父陈庆一,便是马牧之帐下一等参事。此二人与马文才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两人这次随大公子前来是要跟着二公子做左后手,并入住万松书院。
黑面的韦秋竹虽然只有十几岁,却长的面容较老。嘎嘎嘎一笑如鹅叫。粗眉大皱道:“大公子,就我们三人恐怕这事办不成吧。”
马文诚端坐喝茶,教韦秋竹道:“你们三人不行,这得借助当地步曲私兵。所以让你二人早早到来,先进书院再说。”
他用手敲了敲案几道:“我在这只呆几日,过几日我便宴请此处县令几位庄主,与你们引荐。部曲兵可不是咱们几人能调动的,能调动私兵,才算是统领一方,我们得慢慢来。”
陈福寿拍手道:“我们是要早早来,否则我们办得事就太过明显。”
韦秋竹也跟着点头.
马文才仍玩世不恭看着窗外饮酒。
马文诚知道这个小弟得性格,虽然每次默不作声,但都是心中有数。只因是家中次子,从小不像大哥那般被重视,也不似小弟那样得宠,所以性子争强好胜。
“二弟,切不可为同窗间细微末流小事,耽误我们家族大事。”
马文才举起酒杯空中一晃,马文诚露出了欣慰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