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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宝座上,皇后面如土色,瞳孔微沉,嘴唇煽动。

“什么?你说什么?他是北原人……”

座下的青年拱手道:“是的姑母,桐花镇与北原接壤,北原人只要着中土装束,会中土话,进入桐花镇易如反掌。”

皇后垂眸:“你确定?”

“北原人外貌与中土人无异,不似西疆人,在外貌上与我们有明显区别,一眼就能分辨,所以当年驱逐北原人才会困难重重。”

皇后紧紧握住身下座椅的扶手,语气冰冷:“异族异心,此人若真是北原人,更不能留,魏威。”

“在。”

“此人身手了得,你还多加小心,必要时,可不择手段。”

“是,姑母。”

魏威领命退了下去。

皇后依旧呆坐在原处,面色深沉,眼神悠远。

是啊,若是个桐花镇的普通女子,接回宫里封个妃嫔,不是极简单的事情吗?

为何二十多年没回去寻她?唯一的解释就是萧烈心知肚明,寻了她也接不回来。

所以此女子即便在北原,身份也非同一般。

可怜自己所生的四皇子萧山齐,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每日里只知道在宫里四处找人比试。

大家知道他的秉性,都恭维着他,让他三分,遇到真的有几分本事的人就怂了。

而秦妃所生的二皇子萧山予却恰恰相反,是个只知埋头苦读的书呆子。

但秦妃的两个哥哥目前在朝堂都有颇高的声望,而魏家却在祖父去世后日渐衰落……

现在又出个花灼,叫她怎么能不焦心。

皇后的思绪被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和充满活力的笑声打断了。

“母后,你想什么呢?”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玉罗的笑脸已经快怼上了她的眼睛。

“玉罗?你来了,哎呀,今天怎么?怎么这么开心!”

玉罗站起身来在她面前转了一个圈:“怎么?我开心不好吗?倒是母后您,看上去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皇后立即调整情绪,重新挂上笑容,避开她的话题。

“这个陶大人家大小姐,怎么有这通天的本事的?你去她家之前还跟我们闹脾气,连饭

都不好好吃,怎么去了一趟陶家,回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玉罗还不想把花容的事情告诉皇后,便靠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打趣道:“这是秘密。”

皇后无奈又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只要看到你开心,母后心里就踏实了。”

玉罗把头靠在皇后肩上:“母后,刚刚来的路上碰到大表哥了,他来可是舅舅家有事?”

“哦,没有,这次是母后有事让他去办。”

玉罗对他们并没有好印象,舅舅家经常拿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找皇后。

而皇后也从不拂他们面子,进而使他们在外面更为嚣张。

就这个大表哥魏威,还稍微那么靠谱一点。

玉罗叹道:“希望这个大表哥,能为魏家争口气。”

陶尚贤带着西明一进家门,就是满院子的人在等着他。

有跪着的,有坐着的,有站着的。

姿态各异,神色各异。

东亮首先拱手:“老爷。”

陶尚贤看了众人一眼,抚着额头按着太阳穴朝书房走去。

甄姨娘一手扶着腰,一手抚着已经明显凸起的小腹,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哭诉着:“老爷,求老爷做主啊。”

陶尚贤紧皱着眉,头也不回,径直进了书房。

其实昨天晚上陶夭夭就已经把她所知道的事情和今日的计划向他全盘托出了。

所以今天才会把东亮留在家里。

他在回来的路上还觉得是自己女儿弄错了,一个十几年如一日逆来顺受,委曲求全的女子,怎么可能心肠如此歹毒?

直到他踏进门槛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又一次被自己的枕边人蒙骗了。

甄建被反绑着双手,脸上依旧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时不时瞪一眼胡鹏,眼神里全是恐吓和威胁。

黑衣男子被吓得嘴里一直啊啊啊个不停,却又说不出话来。

陶尚贤进屋后直接坐在了离门口最近的椅子上。

甄姨娘跟进来后就在他旁边站定,双眼含泪,楚楚可怜。

陶尚贤看了一眼石榴:“朱姨娘还好吗?”

石榴捂着腹部嘶了一声:“回老爷,朱姨娘没事,但如果今天这一棍是打在朱姨娘肚子上,恐怕她现在已经没了。”

东亮道:“那傻子力气大,石榴肚子里塞了东西的,都被他打得蹲地上半天起不来。”

陶尚贤看着黑衣男子:“是谁指使你的?”

东亮道:“老爷,他是个哑巴,脑子还有点问题,没办法和人正常沟通,我已经派人去请他姐姐了,估计一会就到。”

陶尚贤又把目光移向甄建。

甄建一脸无辜:“陶老爷,是冬枣姑娘让我帮忙给朱姨娘找铺子的,我都照办了,不知为何,还莫名其妙的被绑了起来。”

此时一个家丁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进来:“老爷,那杯水拿给大夫看过了,里面有滑胎药,还有,

还有那铺子里点了很多香,里面含有很多可以导致孕妇生下畸胎的成分,这是大夫的手书。”

说罢拿出一张纸递到陶尚贤手里。

甄姨娘看着这枚大夫的手书,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身后的秦妈妈立马扶住了她。

甄建呲了呲嘴:“这事我也不知道,谁会在铺子里点那种香,是谁偷偷在水里下了药,还请老爷明察。”

甄姨娘附和:“老爷,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话还没说完,被陶尚贤一眼瞪了回去。

陶夭夭还没开口,冬枣就听不下去了:“甄家舅爷,事到如今,你还在嘴硬吗?”

甄建无赖:“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确实不知道。”

“哎哟喂,造孽哦,我这可怜的傻弟弟哦,你又在外面给我惹祸啊,等我回家用铁链子把你锁起来哦。”

一个身着被洗的发白的蓝色粗布衣服的中年女子在一个家丁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朝这边走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只见她走到黑衣男子旁边,往他嘴里喂了一颗糖。

黑衣男子在得到这颗糖之后,整个人就一改方才的惊慌失措,脸上立马露出了孩童般满足的笑容。

女子道:“我这个弟弟啊,小时候发烧脑子烧坏了,不会说话,但偶尔能听懂,

就爱吃糖,为了糖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黑子,给大家跳个舞,姐姐再给你一颗糖。”

说完晃了晃手里另外一颗糖。

这黑子一听,立即笑嘻嘻的站起身来,顾不得自己的双手还被捆绑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扭动着身躯跳起舞来。

跳完了就走过去伸嘴要糖。

女子把那颗糖也塞进了他嘴里。

继续说:“而且他还爱模仿别人,如果有人想要让他做什么事,只要在他面前演示一遍,他记住了就会照着去做,

就为了吃口糖,叫他杀一头牛他都去,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老天爷啊,爹娘走了,我这做姐姐的命苦啊......”

东亮手往甄建的衣兜里一伸,掏出一大把糖来。

此时甄建的眼神里才开始有了慌乱的神色。

甄姨娘用力把肚子挺了挺,显得更大些。

一直在静静观看的陶夭夭淡淡道:“胡鹏大哥,你来说几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