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泡书吧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惊蛰过后,天渐渐暖起来。

永安郡主遇刺案震惊朝野,最后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如多年前的永安郡主中毒案。

停了半旬的朝议在一个春和景明的日子开朝,太和殿殿门大开,殿前的石阶光可鉴人,白玉栏杆与耀眼的琉璃瓦辉映,其上龙凤雕刻似要腾飞于九天之上。

西侧殿早有朝臣们等候,内侍传召入殿,早就寒暄的没话找话的众人纷纷往正殿去。

临安侯陈永伍出列:“禀陛下,庞韩二人谋逆案已悉数查清,臣等已将卷宗详情呈至御前。”

建和帝今日脸色上佳,甚至泛着红润,他神情平静,显然是已经听过此案的回禀,淡淡道:“说吧。”

陈永伍斟酌道:“此案还要从泰安年间,庞巾儒蛰伏相州老家说起。”

“三十年前,庞巾儒居相州,韩元槊曾拜其为师。后,韩元槊在家族荫庇和老师的推举下,入并州,从雁门关百夫长做起。”陈永伍闭了闭眼,接着说,“臣入京后的第二年,韩元槊巡防时发现那座大矿,发现之人系其管家闫大强,此人已死。闫大强出生于凌燕交界的朔州,曾为奴隶,被庞巾儒救助来到我朝,其家人还生活在朔州,已派人核实。”

建和元年,庞巾儒被封为太傅,曾出使燕国,同燕国签署了一份贸易互通合约书。

此后二十多年,不管两国是否交战,贸易却从未中断。

除去他曾为帝师,这便是他的第一项功劳,从那以后,他便是皇帝身边第一人。

陈永伍接着道:“庞巾儒和燕国七皇子的书信便是通过这闫大强传递。两人联手陷害武威侯赵卓,至赵家军全军覆没于幽云河谷的手信,闫大强并未销毁,而是寄存了起来,现皆已被找到,其上有庞巾儒私印,做不得假。”

满堂哗然。

陈永伍道:“并州黑矿的账目被销毁了大部分,并州刺史的认罪书附带了一小部分,经户部仔细核算,十之三贩到了朔州燕七帐下,十之四用作了雁门关兵甲锻造,十之二皆入了这一条线上的大小官员封口费,还剩一成不知下落。这一成若用作私兵,则后患无穷。臣等知其重要,不得已对庞韩二人动了酷刑,大刑伺候下,韩元槊开了口,言这一成呈给了凉州军做军饷。”

建和帝捏紧了拳头,临安侯这最后一句并未提前禀告于他,在这朝堂上直接揭露出来,饶是建和帝也听得一惊。

只这震惊过后便是无语,今日还有一件重要的朝议便是立储,老三是他手中重要的棋子,万不能成为废棋。

殿中群臣面面相觑,皆看向立于首位的两位殿下。

这一看,众人心中又一阵嘀咕,立于三殿下旁边的大殿下居然瘦下来了,虽说还是有些臃肿,但是比之刚回那阵瘦了太多。

三殿下萧则瑱站着未动亦未出声,倒是他身后的兵部尚书傅胜华冷哼了一声。

傅胜华一贯不爱在朝上开口,但此时说到军饷,他便不得不出言提醒:“凡事要讲证据,韩元槊谋逆之罪想来不可改,他临死前的攀咬不可信,莫要将三殿下和凉州军拉下水。”

陈永伍将众人的眼神看下来,这才继续开口:“这一成是给了凉州军还是做了他事,自然还需陛下下令彻查。庞韩二人的谋逆之罪,已查明证据确凿,请陛下圣裁!”

“便依了陈卿之意,着户部彻查凉州军军饷明细,务必要尽快查清楚,免得寒了诸将士的心!”朝堂之上,建和帝自然无法回避这件事,声音微沉。

这事定了,第二项便是立储,可惜落得草草收场。

大凌建朝不过百年,立储没有什么惯例。

有人言应遵循前朝惯例立嫡长,这明显是大殿下一派。

有人言要立贤,大凌二殿下贤明,礼让下官,这是守成的君王该有的品质。

有人言三殿下军功卓着当立为储君,立刻有人反驳三殿下牵涉谋逆案,查清楚了再来争。

甚至还有人言应立皇四子,因其若是从小便作为储君培养,将来自然更适合担起一国之君的责任。

二月下旬,并州黑矿谋逆案落下帷幕,以庞巾儒、韩元槊为首的十几名犯官被处决。

赵家军平冤,威武侯赵卓恢复爵位,其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封为一品诰命夫人,令其子赵观云袭爵。

三月初,春和景明。

十里长亭外站了两列护卫,月影叼了根草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远处的山脉,而他对面的魏楚则抱着剑站得笔直。

魏楚寒暄:“疏林还未好全乎么?”

月影嬉笑:“这次他也命大,昨日刚能下床活动,且得再养半月。”

魏楚佩服道:“这次我也开了眼了,疏林小哥绝对称得上大凌第一高手。”

月影斜眼看他,那眼神透着明晃晃的蔑视,“盛京的人见识真少。”

今日是送别日,案子了了,曾清山要南下回安平县拜祭父母妹妹,萧则玉遣了江显三人一路护送。

而三殿下和魏世子则是来送别赵观云的,他官复原职又袭爵称侯,北上并州回雁门关。

他走时还道,他回去后要筹办和秦善莹的婚事,届时会给京城诸位送上请帖,邀大家去观礼。

上浮的热气袅袅婷婷,将亭中三人的眉眼冲淡了不少。

萧则玉看着魏无忌亲自上手煮茶,这些日子下来,倒是练得越发熟练,她神情明灭一瞬,“如此,这结果也算皆大欢喜。”

魏无忌嘴角带着笑,看向两人,先倒了一杯茶递给萧则玉,才又倒第二杯给萧则瑱:“阿真尝尝我的手艺。”

萧则玉笑眯眯地捧着瓷盏,也看向三殿下。

萧则瑱今日穿了一件黑色圆领袍子,金绣暗纹在日光浅照下好似鱼鳞,泛起一片光泽。

他颈间露出一截朱红色的衣领,颜色带了点艳丽,同色的玉带束起他窄紧的腰身,透出英武非凡来。

不得不说,萧家人皆骨相干净俊秀,姿仪带着清风朗月。

萧则瑱作为武将守卫边关多年,饮血杀敌,早就铸造了他更挺拔端正的身姿,骨子里融入了西北之地的豪迈坚冷。

那是一种与盛京文士的含蓄不同的凌厉,此刻她看着这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她在这朦胧的热气中,她脑中居然出现了些许小时的记忆。

那是原主的记忆,像是画卷一般时不时地铺陈一些片段给她。

好似是某个宫宴上,年少稚嫩的小姑娘独自离开了宴席,偷偷摸到了紫云台下,她想登上去看万家灯火。

值守紫云台的内侍们大抵是偷懒了,连两个小孩子登上高处都未发觉。

“阿真哥哥,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你怎么来这里了?”

“宴会好生无聊,我出来走走。”

见少年未回话,小姑娘靠近他,想要问他要不要吃桂花糖,她带了好多来。

只是话未说出口,就被对方制止了,只因紫云台下有一列灯花游龙出现。

他们在上面躲了好久,直至台下来人走了,他们下楼去,发现了那座密室来。

少年捂了小姑娘的双眼,将人悄悄带离回到宴会上。

永嘉长公主找女儿已经找疯了,见到女儿平安归来,哭着问她去了哪里。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天真地说:“娘亲不要气,我就是走到了太液池,被蛙声吸引了,耽误了工夫。”

等宫宴散了,小姑娘回到家中,才发现她腰间挂着的玉佩不见了,那枚玉大有来头,是滇州的贡品之一。

等回过神,萧则玉手一抖,茶水四溢,她还未觉出烫来,便被魏无忌握住了手腕,将她的手指浸入了斗罐里存放的雪水。

“疼不疼?”

手指润在冰凉的雪水中,最终还是传来一丝疼,并不明显,却叫她眼里带上了湿意。

“我知道他为什么执意要杀我了,因为我小时候就发现了他的秘密。”

萧则玉将那段回忆慢慢地讲述了出来,引来二人的沉默。

萧则瑱开口:“都怪我大意,未发现你丢失了玉佩。”

萧则玉摇摇头道:“这事怪不到你头上。”

手指不再痛了,只留下点点薄红,魏无忌重新换了瓷盏给她斟茶,道:“水不能用了,今日的茶便饮尽了。罪魁祸首只有一个,阿真,你当真不想争那个位子了么?”

萧则瑱摇摇头,道:“吾之心愿,边疆安四海平而百姓居家乐业。况且,我已应皇后娘娘,此生只做一个保家卫国的边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