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云层里时隐时现,天色忽明忽暗。
冷寂的秋风扫起落叶,东胜矿场入口处打斗声渐稀。
何劲锋护着秦善莹,夺过守卫的长刀将其斩杀。
最后一个勉强站起来的守卫手持长刀朝着曾清山斩去,李超然拽着曾清山躲避,反手横斩。
人头落地!
何劲锋忍不住在心中说了声漂亮,他看着李超然的目光带着欣赏。
这人的杀人技法和狠绝太强了,一路杀过来全仰仗着他,不然秦善莹和曾清山两个不会武功的人怕是非死即伤。
李超然浑身浴血似修罗,他吐出一口血沫,听着洞外靠近的脚步声,心下一叹。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他们这伙人刚灭了一队守卫,又迎来了训练有素的驻军。
这场混战后,跟着他们跑出来的奴隶们也死的没剩下几个了。
黑暗中,曾清山突然说:“有一队人马正往这里来,我们是退还是继续往外?”
李超然惊讶了下,没想到一个书生耳力不错,往黑暗的山洞里看了看,咬牙说:“退是不可能退的,若是来者不善,打起来,你和小姑娘逃,我和这个缺胳膊的拖住他们。”
何劲锋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缺胳膊的’是在说自己,刚刚心中的十分欣赏降了两分,“善莹,山中躲藏你在行,带着曾清山逃!不要管我们,你们逃出去才能回来救我们,救他!”
秦善莹有些担心道:“敌众我寡,硬拼只会死!”
何劲锋说:“我们早已死在了当年幽云河谷中,今日何惧死!善莹,去做赵观云让你做的事!”
李超然扯了曾清山就往外走,“都别废话了,跟上老子!”
他心中默念,蔡小露啊蔡小露,希望你这次能够给力,托了主子及时来救我们!
猛一出洞口,白光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李超然迅速扫过周围,伸手指了左边的山林,率先奔过去。
曾清山和秦善莹跟在他后面,断后的是何劲锋带着仅剩的三个奴隶。
他们刚跑进密林,赵金元便带着关兵到了山洞入口处的场坪上,只见场坪上一片肃杀景象,空气中血腥味扑鼻,不闻一丝人声。
他谨慎地停下脚步,派人探看周围有何可疑踪迹,又派了三个人手持火把进山洞探看。
片刻后,探看的人都回来复命。
木屋中无人,那些守卫的尸体全部在那山洞中,无一活命。
一侧林子中发现血迹,很新鲜,人还没逃远。
不管是矿场中出事还是矿场中犯人逃脱,他们逃不过上峰的责罚。
赵金元心中迅速做出决断,兵分两队,一队进矿场镇压暴乱,一队进林中将犯人追回来。
副手带队进入山洞,赵金元带人往林中追去。
逃走的那伙人必定身受重伤,赵金元望着折断的树枝和落叶上的血迹,立即下令:“给我追!”
不知何时,太阳已经完全隐入层云。
片刻功夫,黑云从四面八方压下来,细雨落下。
曾清山被树根绊了一下,身子再也坚持不住,滚落在地上。
秦善莹跟在他身后眼睁睁看他跌倒,跑上前要扶他起来,才注意到他下身衣裳已经被血迹浸透。
“你受伤了?”
李超然返回来蹲在他身边,伸手掀开他的下摆,看到他小腿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开肉绽,还在汨汨地渗血。
“你还挺能忍?流这么多血,还没晕过去。”
曾清山咬咬牙,想要借力站起来,试了几次都失败了,“带着善莹走!”
何劲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要走一起走!”
身后传来一声大吼,“谁都别想走!”
李超然站起身来,吊儿郎当地看着来人,呵,正规军!
何劲锋同样站了起来,他面色阴沉,冷冷地盯着来人道:“赵金元!你他娘的不守卫雁门关,沦落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守着一座私矿?!”
赵金元被这一声骂的一怔,隔着刀兵冷冷地看着树下的几个人。
他们身形狼狈,身上脸上都是血迹,便明白这就是他要追的人。
赵金元又把目光落到独臂的何劲锋脸上,瞧了半天,心中一骇,这是赵小将军的近卫!
几年前,赵观云带着人巡防城墙,他曾见过何劲锋。
赵观云身边有十八个近卫,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曾被营房里的老油子们戏称“十八罗汉”。
他不懂为何赵小将军的近卫为何还活着,还出现在这座矿场附近,“何将军口中的私矿是什么意思?我等奉军令在此地驻守,矿场亦在我等守卫范围内。”
何劲锋呸地一声,“好话不多说,放我们走。”
赵金元冷凝他片刻,挥了下手,身后的关兵列队迅速将他们几个人包围起来。
这是铁了心要把他们留住。
兵士们手中持刀指向他们,齐齐向前,成合围的态势。
冷风涌起,雨丝细密地落下来,远处传来轰隆的雷声,其中藏着急行军的脚步声。
李超然侧身挡在曾清山身前,一刀捅穿面前兵士的胸膛。
血雾撒开来,和雨水一起溅在曾清山的脸上。
他望着前面李超然的高大背影和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兵士,心中哀叹,到底是谁的错?!
他和兵士都是贱民,都该死吗!?
这一刀杀的兵士们心中生骇,一时间竟心生胆怯,不敢随意上前。
何劲锋趁此机会,拽上善莹杀出一条血路,另三名奴隶在他们身侧充作肉盾,很快便被乱刀扎死。
善莹背上被施加了一股推力,身子猛地向前,竟冲出了包围圈,身子往前栽眼看着就要倒地。
一道如风的黑影袭来,她被人扶了起来往后一掼,重新被另一人扶住,终于站稳了身子。
她急切地回头看,只见何劲锋身上挨了一刀,那刀带一截断手还插在他身上,原来是那持刀的兵士被人削断了手。
很快,赵金元带的兵士合拢起来,和赶来的另一队人马持刀剑对峙起来。
两队人马间,成了血人的李超然强撑着一口气说:“疏林,再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看来,这次又不用死了。”
说完,人便晕了过去,倒在了曾清山身上,压得他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