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筠婉拍了拍一身的灰尘,灰头土脸的显得有些狼狈,兀自嘲笑着,今儿活得真像只泥猴子!
反正马儿受惊了,杜筠婉索性就不去场上了。她提着裙角,一边用衣袖擦着脸,一边朝看台走去。
刚抬眼,远远地就瞧见看台之上,林悦瑶和萧祁昭在一起。她们似乎在说着些什么,就见萧祁昭背对着林悦瑶,那挺拔的身姿一动不动,目光却越过人群望向她这边。
而林悦瑶看起来是那么的手足无措,双手紧紧地揪着衣角,脸上的神情既紧张又慌乱。这是发生了什么?
杜筠婉满心疑惑。
此时,林悦瑶沉浸在自己的纠结里,完全没意识到她的整个身体离看台边缘太近了,仿佛下一秒就有坠落的危险。
“林姐姐,小心啊!”杜筠婉顾不得其他,边跑过去边大声挥手呼喊着。
她的声音带着急切与惊恐,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林悦瑶犹犹豫豫着,手里紧紧攥着的荷包都快让她捏皱巴了,心中的纠结让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危险。结果一脚踩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杜筠婉惊呼:“啊!小心!”
萧祁昭看到手舞足蹈的杜筠婉朝他跑过来,不明所以,还在疑惑间,在听到一声惨叫之后这才赶忙回头,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惊险地拉住了林悦瑶的手。
林悦瑶的整个身子悬空,斜挂在看台外面,风呼呼地吹着,她的发丝凌乱地飞舞。杜筠婉拼尽全力想跑过去帮忙,就见萧祁昭艰难地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林悦瑶拉了上来。
杜筠婉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这时,她也看到萧祁昭肩头的衣襟渗出大片血色。那鲜红的颜色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惊讶得捂住了嘴,同时也慌忙四下里张望一番,不敢声张,并迅速跑了过去。
太子殿下受伤,这是何等大事!
杜筠婉只觉心头一紧,额上也不禁冒出冷汗。
联想到方才他骑马那么匆忙地跑过来,那满头的汗珠,颗颗晶莹,顺着脸颊滑落,明显是此前经历了些什么。要么是他被人追杀,狼狈奔逃;要么是他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在追击的途中遭人暗算。杜筠婉不敢细想,只觉得心突突地跳。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萧祁昭跟前,一把将他藏到自己身后。看着他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强忍着,极力隐藏自己受伤的事,杜筠婉知道自己大概是猜对了。
今儿,萧祁昭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杜筠婉推开萧祁昭后,就顺势拉住林悦瑶的手,目光急切地左右查看:“林姐姐没事吧?方才差点儿掉下去,可吓死我了!”
林悦瑶惊吓过度,整个人还处于恍惚之中。她试着张了张口,那嘴唇微微颤动,却没能再发出声音,只好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无碍。
而后,她急忙望向被杜筠婉挡在身后的萧祁昭,心中急切地想开口问一句:“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也想深深表达一句:“多谢太子殿下搭救。”
可是,她越着急,那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越是发不出声音,最后只能全部吞咽回心底。她的眼眶泛红,落寞又委屈的有些想哭。
这时,一声铜锣敲响,比赛结束了。
一直背对着她们的萧祁昭突然开口,声音沉稳而冷淡道:“林小姐,杜二小姐,比赛结束了,二位可以先去营帐那边看看结果。本宫还有事在身,就不送了。”
这明显的送客之意,林悦瑶和杜筠婉很快反应过来,纷纷福身行礼。二人下了看台之后,杜筠婉眼珠一转,寻了个借口,便又跑走了。她脚步匆匆,转眼间就消失在看台拐角。
萧祁昭捂着伤口,脸色略显苍白,正要找机会从看台侧面悄然离开。恰在此时,撞上杜筠婉也从这里偷摸想上去,冷不丁的相遇吓了萧祁昭一激灵:“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杜筠婉也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若不是见太子殿下受伤了,臣女才不回来。”
她的语气中虽有不满,却也透着关切。
萧祁昭慌忙想去捂杜筠婉的嘴,奈何胳膊流血,那钻心的疼痛让他根本抬不起来。他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谨慎地环顾四周,而后小声询问:“你怎会知道?”
“自然是看见了呗!”杜筠婉也小心翼翼地看看各个方向,随后拉起萧祁昭的手道,“不想被发现的话,就闭上嘴巴,跟我走!”
她的眼神坚定而果敢。
又一次,杜筠婉主动牵起他的手。她的手还是那样,暖暖的,也软软的,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让萧祁昭的心不禁微微一颤。
杜筠婉猫着腰,像一只灵活的小兽,带着萧祁昭小心翼翼地绕过了看台人最多的地方。他们的身影在人群的缝隙中穿梭,从马厩边儿一路小跑,脚步轻快而敏捷。来到一座阁楼处时,杜筠婉停下了脚步,她一脸迷茫,不知道这是哪儿,也不敢轻易进入,心里有些忐忑。
萧祁昭却反手就把杜筠婉拉着,二人迅速钻进了阁楼里。
进了阁楼,萧祁昭这才喘了口气,说道:“这是清澜苑的观景楼,一般人不能随意进来,这里还算清净。”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虚弱。
“哦!”杜筠婉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后,就迅速开始摸索自己怀兜和袖兜。
萧祁昭疼得不想吱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可还是强撑着对杜筠婉说道:“多谢!杜二小姐可以走了,本宫在这里等着长空过来就行。”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等他找到你,你血都流干了吧。”杜筠婉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在兜里翻找着。
终于从怀兜里摸出那包麻药,还有一小瓶金疮药,而后神色稍稍轻松一些道:“幸亏臣女今儿比赛,想着可能会用的上就带了金疮药,太子殿下,您真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