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着自怨自艾,忌恨敌视的情绪,胡嘉庭试图找回一点自尊:“那业务呢,总是我们一点一滴打下来的吧,不算完全吃白饭吧。”
“初期的两个业务大单,是杨让金融公司朋友提供的帮助。他说扶植你们半年,会给你们撑一把伞,但打伞人要学会自己走路,之后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胡嘉庭沉默了片刻,哈哈大笑起来,越笑越觉得自己可笑。
一直以为自己是只手闯出一片天的英雄,一直对那些仰仗家世的子弟有着一种优越感,没想到自己是个靠他们生存的可怜虫。
自信,骄傲,被打得粉碎。
你无处不在,为什么要让我无处躲藏!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心思?不就是想炫耀,嘲笑我嘛。”胡嘉庭挥舞着手臂,情绪激动。
看到狂怒的丈夫,颜芙用力按住他身体:“不是这样的,你冷静,冷静些。”
她轻声安慰着,心中却绝望悲凉,说不得教育不得,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养着吗?
胡嘉庭的脸上充满了挫败和不甘,愤恨与暴躁。
没有那样的家世,我不信你能比我强到哪里去。
莫名其妙的恨,和无缘无故的嫉妒强烈地涌上了胡嘉庭心头。
颜芙用自己柔软的身体安慰着他。
自己的丈夫,在某些方面敏感而脆弱,要小心的呵护。
她紧张道:“老公你不要吓我,我原本想在心里烂一辈子的,可你总是要撑起一片天的。”
“我的天已经塌了!”胡嘉庭吼道。
胡嘉庭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在颜芙心上。
公司在,家庭在,让自己去求人都无所谓,自己费劲心机引导了一晚上,仅仅面子没了,天就塌了?
她从没如此,对丈夫失望过。
沉默中,胡嘉庭盛怒的情绪开始慢慢冷却下来。
颜芙感受到丈夫发抖的身体,剧烈的心跳,渐渐恢复了平静。
于是轻声和他说:“时间不早了,先睡吧。”
丈夫默默地点点头,躺了下去。
她给两人盖上空调被,关了床头灯,开始沉淀着思绪。
这件事,自己有没有错的地方呢。
以前一和他提到杨,就充满了主观的贬低,根本无法沟通。
今天聚会,在同学的帮助下,他对杨有了正面的看法,结果回来自己试图让关系正常化,又恢复了敌视。
是节奏太快了吗?
慢慢化解,可能更合适些。
可要多慢?三十岁了不能听点意见?自己也没时间了啊。
等他一个人的时候,还是这种态度,公司还要出事。
又怎么去和杨的关系打交道?没有人家的援手,寸步难行。
单位里也有编外的二本三本,沟通也没那么困难啊。
还是性格原因,与视野见识学历关系不大。
“刚才……”胡嘉庭欲言又止,他没睡着。
“老公,午夜了,先休息吧。”她制止了讨论,累了,真累了。
黑暗中,酒精的效力开始挥发,她沉沉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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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高架,汽车的速度飞快。
袁舒和妻子回到家,在楼上的刘奶奶家,抱回了睡熟孩子,把他放进了小房间。
洗漱完毕,两人躺回了卧室。
白丽华靠在丈夫肩上:“颜芙的丈夫,那样的性格开公司,很难想象,早两年他好像没那么固执。”
“越安逸越自我吧,他开公司也不是靠能力,靠的是老婆的同学友情。”袁舒总结,“就这他还瞧不上杨呢,往年聚会,基本不搭理杨,大家都看出来了。”
白丽华幽幽地叹道:“难为了颜芙。”
“这就是爱情,明天周六我们都要加班,早点休息吧。”
灯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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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新能源车停在位于城郊的黄埔新苑小区里。
刘晓晨和苗妍回到了家中。
两人闲聊了两句,妻子去洗漱了。
他脱掉夹克,泡了两杯毛峰,看着袅袅上升的水汽,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出着神。
“老公,在想什么。”不知多久,妻子的声音传来。
他将茶端给妻子:“颜芙的丈夫大我们三岁,所以大家和他没什么机会接触,只有每年的几次聚会泛泛交谈过。”
“我对他的印象……不是太好。”苗妍接过杯子微抿了一口,羞涩地对丈夫一笑。
“因为颜芙,杨对胡嘉庭有大恩,现在他还在杨的庇护下吃饭。”刘晓晨很疑惑,“通常,哪怕施恩者有错,受恩者也会竭力维护,但他却反其道而行之。”
苗妍嗔了他一眼:“你呀,自己第一句话,就是原因。”
刘晓晨一惊,颜芙和杨,就是纯洁的同学关系,这点毋庸置疑。
疑心病?好吧,姑且这么解释动机。
可之后谈话时表现出的双标和逃避,那真是的性格缺陷了。
摇摇头,他表情遗憾:“颜芙,可惜了。”
苗妍咯咯娇笑,“两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应该很早,大一就见过他在校门口等颜芙了。”
噢,苗妍恍然大悟地笑了,“胡嘉庭非常帅啊,满足了情窦初开的少女,对男朋友的一切幻想。”
刘晓晨想了会,恨恨地说:“帅哥的杀伤力可真强,洗澡!”
苗妍笑嘻嘻的点头。
论第一印象,胡嘉庭在四人中,肯定是第一。
可第二印象,杨虽然没他帅,但是那种英气勃勃的感觉,加上谦逊中自信的气质,会迅速拉平差距。
虽然胡一米八五左右,给人魁梧高大的安全感。
但杨一米八二左右的身高,c罗般修长矫健的运动员体型,不是更好看,还是真正有实力的安全可靠。
除此之外就没得比了,当初颜芙这朵校花怎么不选择杨呢?
喝着茶,她悠闲地思索着。
刘晓晨出来,两人回到了卧室。
“明天要加班,天哪,何时是个头啊。”丈夫一头栽在床上,哀叹着。
“等人家喊你刘处长的时候,就到头了。”
“不敢想。”
苗妍笑道:“傻老公,未来的杨厅长,总需要亲信班底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刘晓晨一下醒悟,算了一算,哈哈大笑:“对,快则十年,慢则十五年,我也能让别人写材料了。”
两人嬉闹了一会。
苗妍说:“我明天去爸妈家好了,白天在那做一下家务,买了点优质杜仲,正好拿去给爸爸治一下腰。”
一股暖流,在刘晓晨心间涌动。
父亲是钢铁厂的工人,母亲是公交车驾驶员,两人都退休了。
长期的体力劳动,给身体留下了不少损伤。
唯一的姐姐,远嫁国外。
自己工作太忙了,分身乏术,这两年照顾父母的事,绝大部分都是妻子在为自己分担。
“谢谢你,老婆”他紧紧地抱住了苗妍,闻着她的发香,海浪般的柔情在心中涤荡。
自己此生最正确的事,就是娶了她。
“夫妻还要谢。”苗妍娇嗔地捶了他一下,“睡觉,明天要早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