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哦,我失策了,”在被伊流翎从树上救下来之后,昆易认真反思了自己,“我还得改良一下。”
“我建议还是算了,”伊流翎可不想自己好端端的又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砸中,“你之前那样不就挺好?”
“怎么能算了呢?你是不相信我?”昆易小脾气上来了,一手抓起飞蛾睡袋塞进戒指里,“等着吧,小爷今晚不睡了,非给你整出个2.0版本来。”
说完,他骂骂咧咧地走了。
“不愧是昆易,”伊流翎感慨道,“为了睡觉可以连觉都不睡了。”
昆易离开之后,伊流翎穿过了小树林,来到了A区附近。
这里是教职工居住的地方,每个老师都有一间房,只是他们未必会住。比如阿蕾莎这种有私人办公室的,多半都住在实验室里不回家。
所以,会老老实实住在宿舍的老师,多半不怎么搞事。理论上伊流翎只要安安静静走过去,也不会惹上什么……
“咦?”伊流翎只觉得眼前一花,下意识退了一步,这才看清了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这个人看上去很普通,灰扑扑的麻布衣服,没有多余的装饰,头发齐耳,中规中矩,刘海恰好垂到眉毛,不长不短。
他的长相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并不过分英俊,也不难看,毫无特色的五官,却也挑不出毛病。
怎么说呢,就是RPG游戏里那种随处可见的连眼睛都懒得画出来的村民NPC造型。
所以这个家伙绝对不一般啊!
伊流翎小心地打量着他,后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伊流翎的目光,只是面无表情呆站在石板路中央。他的眼睛盯着前方一寸的地面,仿佛那里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东西一样。
“好。”他突然开口了。
伊流翎没见到这家伙有什么动作,却感觉到了一阵劲风从自己身侧刮过。他露在短袖外的胳膊被刮得生疼,却偏偏没有任何损伤,就像是有一道剑光将将擦过他一样。
等等,剑光?
伊流翎再次看向那个男人,后者身上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也没有佩剑,但刚才他的确是感觉到了剑气。
伊流翎对剑气的认知来自于亚索,这家伙自称风一样的男子,所以他的剑气也是风,会在身侧引发力场,将靠近的人绞碎。
但这个男人不同,他刚刚一瞬间发出来的剑气凝成了一点,没有丝毫外泄,否则就算是避开了伊流翎,后者也该有些擦伤。既然他连袖子都没破,那只能说明这家伙的剑气已经和真正的实体剑没有区别了,根本不存在“气”的部分。
而当他停下的时候,那种锋锐之感又全都消失,余下的只是一个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人族。
不动的时候,就像是封在剑鞘中一样吗?伊流翎抿了抿嘴,他想他知道这人是谁了。
“石老师好。”伊流翎开口招呼道。
这个男人的名字就叫做石,没有姓氏,只有名字,但很多人都听过他的传奇。
酷爱给老师们写个人档案的思想家曾经这样点评石:他是天生的剑客。当然,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公开档案那一栏写的是天生一副剑骨头,可能是思想家的恶趣味吧。
石的过去一片空白,大家只知道他是从剑冢里走出来的,也是第一个深入到了腹地还能活着出来的人族。探险家协会很想与他合作,因为他比迄今为止所有探索过剑冢的探险家都要走得更远,只是石似乎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地方去了。
探险家协会讲究的就是对这个职业的热爱,所以从不会做逼迫人的事情,一听说他拒绝,便直接放弃劝说,回头去研究剑冢地图了。
不过,石不想回去也是有原因的。首先在他自述的来历故事里,那位困在剑冢的老剑客放弃了自己的本命剑,让给了他,才使得他能够一路走出来。此外,他自身与剑气的共鸣也是别人不可复制的。
或者说,正是因为他有着这样的体质,那位老剑客才会坚信石可以走出剑冢,才会将自己最后的希望拱手相让吧。
和其他的剑客不同,石的剑既不佩在腰间,也不背在身后,而是藏在体内。他的剑没有剑鞘,他自己就是剑鞘,所以当他不动手的时候,一切的锋锐之气都会被他牢牢锁在体内,没有丝毫外泄,也完全看不出他竟然是那么厉害的人。
“嚯,石中剑可还行。”伊流翎当初读到这个老师的资料时,还吐槽过这么一句。
另外,思想家在他的档案里特别提到过一句,石平时非常低调,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因此当他外出办事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家伙跳出来嘲笑他。偏偏石的性格是那种在到达临界点之前毫无异样,一旦生气直接动手,结果自然是一地尸体,而且他们的脸上都带着还未隐去的轻蔑与已经凝固了的惊愕。
总的来说,石简直就是惹事类主角标配,谁也不知道石怎么就那么爱招这类人。至少伊流翎听小管子说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谢尔齐也曾想复刻这种打脸情节,并以此博得美女芳心,结果遇到的人一个赛一个有礼貌,妞是一个没泡着。
因为石每次都率先出手,导致他所在的打架小分队找不到架打,他就这样被踢出了队伍。最后还是希兰芙雅出手了,她认为石不像花花失控起来非常危险,因此便安排他担任剑士系的讲师,打算通过那群精力旺盛的剑士学生来“融化”这个闷葫芦。
当然,希兰芙雅没有成功,伊流翎听别人说石讲课简直比昏睡咒还厉害,因为这家伙不出手的话根本没有一丝气场,出手的话学生就无了,所以只能纯讲理论。而这种教学方法配合他毫无起伏的情绪自然很枯燥,就连乔纳森那种白磷一样会自燃的体质,在他的选修剑术课上也燃不起来。
“你好。”石说完这句便不再多说,又静静地站在那儿了。
伊流翎并不意外,因为石就是个二极管,现在是惰性状态自然沉闷得很。
说实话,他对石还蛮有兴趣的,于是又问了一句:“您这是在做什么?”
“练剑,”石张嘴吐出来两个字,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没说清楚,又指着地面说,“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