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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务?

是政务吧……

项燕沉默了一会,挥手让周围的亲兵退下。

“本将给你父亲的信中写过了,我项家世代为楚将,从不参与王室内部之争,你们想推举谁为楚王,是你们自己的事。”

项燕说的是推举,而不是取代。

但他也知道,三大贵族若真想造反,其联手的力量,他项家挡不了,他这也只是为自家找一个明面上的借口而已。

只是让他家做“推翻楚王”的帮凶,他做不到。

屈量点了点头:“项家之忠心,天地可鉴!但是大将军,在下以及屈氏,绝不会为难你。”

项燕看着他没说话。

不为难我你还找我说这些干嘛?

“在下想是真的想参与军务。”屈量说:“家父让我向大将军学习,等数年之后,我也需要军功才能成为家主,望大将军给我一个机会。”

项燕面上平静,但心里已经快骂人了。

夭寿啦!

楚国最大贵族的家主继承人居然向我请求一个机会?

“屈家主可真是好算计。”项燕眯着眼说:“让你如此做,怕是想让另外两家以为我项家已经靠上你们了吧?毕竟本将虽比你大,却也不过十岁,远没到此地步。”

“而且,说得好听点叫参与军务。”

“说得不好听点,莫不是想在军务里对付另外两家?”

屈量没说话,打量着这个从未参与过政事只老实听楚王之命或者待在自家封地里的大将军。

大将军太懂政治了,可就不适合当将军了。

“大将军,我屈家不是不懂时局之人,我屈量也不是齐国田氏,绝不会做出人神共愤之事!”

屈量的保证在项燕这一个字都不可信。

但看他说得如此坚决,项燕有些看不透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了。

自己要是把这话传出去,屈家可就被架在火上烤了……

“在下是真的想参与军务。”屈量站起身,对着项燕再次行了一礼:“还请大将军,给我屈氏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

项燕看了他许久。

“仅是为国效力?”

“正是!”

“哪怕对所有将士都这么说?”

“可以。”

项燕沉默了,再拒绝下去,明面上可就是他的错了。

……

秦国北部边境线外,某地。

一支秦军步卒队伍护送着几个官吏,来到了被命令驻扎于此地的一个匈奴部落里。

秦国将余下的几十万匈奴人均匀的分散在北部边境线上,并且征召许多青壮年进入秦国,分散给各郡县充当劳力。

秦军不仅带走了大量青壮,还带走了各部落里包括首领贵族们在内的许多有威信的人,转而让一路上给秦军交过投名状的一些‘胡奸’充当处理日常纠纷的调解员。

但荒唐的一幕出现了。

每个文明内贫富差距都是极大的,也包括匈奴。

由于秦军为防止一些匈奴贵族惹事将他们连同大量青壮一起带走,他们留下的巨量财富除了被秦军拿走充当战利品的外,余下的全部均分给了部落内的其他人。

靠着这些分下来的东西,留在原地的老弱妇孺生活反而更好了一些。

没有部落间的互相攻伐,失去上层的欺压,许多匈奴底层民众忽然发现,如今这至少能吃饱饭的日子,远比过去的要好……

只是所有人都明白,牛羊总会吃完的。

加上秦军给他们划定了区域,以现有草场而言,他们只能保持部落内现有的牲畜,根本无法哪怕多发展一些——以他们这些老弱妇孺,也发展不起来。

如果秦国没有后续处理,如今的情况只能维持大半年左右。

到了下一个冬天,牛羊数量降到一个程度,他们要么饿死要么造反。

可秦国没发话,也没有人敢问。

部落中间的大帐内,几个匈奴调解员得到消息后快速跑了出来,迎接这支秦军队伍。

每一个区域当中都有一支秦军部队和一些官员驻扎,这个区域内数个匈奴部落里的‘胡奸’都是听他们的——对于被秦国彻底打没了心气的匈奴人来说,秦军没有隔三差五就来收割人头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看到前来的是几个自己不认识的秦人,这几个匈奴调解员一时有些意外。

“敢问几位是……”

一个匈奴人正想用蹩脚的雅言问问身份,却被领头的官员粗鲁的打断:“你们就是这个部落的调解员?”

“是的,请问钱校尉怎么……”

“那就没错了。”官员一挥手,身后立刻有秦军士卒冲上来把他们抓了起来。

“有人举报,你们在部落内部有欺压行为,借着调解员身份掠夺他人马匹和食物,此违背了杨将军给你们的管理之责,当斩!”

其他的匈奴人由于听不懂雅言一脸惊慌,但为首的匈奴人却一脸惊讶。

你们秦国什么时候这么高风亮节了?

没等他问什么,官员已经派人去喊这个部落里的匈奴人了,他们要换一批调解员。

“你们秦人是想彻底亡了我们!”

似乎是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这个匈奴男子直接破罐子破摔,大声骂道。

“无耻之人!无耻之国!你们要杀了我们几十万胡人,天神一定会惩罚你们的!”

这个官员顿时就不乐意了。

由于他只是个被派来的负责这个名为‘第九区’区域的小官,在他的认知里,秦国可是在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们只是将你们南迁到了这里,还给你们每个部落划定了生活区域制止你们的攻伐,还让你们许多人过上了好日子,哪怕是那些被抓到国内去的青壮,好歹也还活着啊!

又没有杀了你们,给你们这生活怎么还不知足呢?

“你们只是把他们抓去当奴隶的!我们就是人质!”

匈奴男子痛斥道:“从逼迫我们南迁时开始,你们就没想着让我们好过!”

“那些部落留在草原只是为了你们的利益,你们好随时可以插手草原!他们还不得不听你们的,不然随时会被其他人杀死!”

“而我们这些人,被你们圈禁在这些地域里,自生自灭,用不了一年就过不下去了!到时候我们能怎么办?要么逃亡要么造反,你们就可以打着好听的旗号彻底杀了我们!”

“我只恨当初没多杀几个秦人贼子,不然……”

面前,秦军士卒们和几个小吏都气愤了。

我们要想杀你们,用得着这么麻烦?

还骂我们无耻?

特么的还没受过这种侮辱!

一个小吏顿时撸起袖子打算上前打他一顿,但被领头的官员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官员看着这个匈奴男子,心里生出了一丝兴趣。

毕竟他只是几日前才被从北地某县里调来这苦寒之地当官的,他也不知道上面对匈奴的谋划是什么,如今听这人这么一说,貌似……还挺有道理?

“那你说说,我们要你们那些青壮去干什么?”

“肯定是被你们练习杀人了!你们这群恶鬼肯定会不得好……”

听见他又开始骂人,这个官员也是脾气好,笑着点了点头:“匈奴居然还有你这种人?不错!”

然后转头就对身后的士卒道:“把这人带回去让你们的将军发落,要么杀了要么发配国内某地当奴隶,反正不能让他留在这。”

“你这个&*%……”这个匈奴男子破口大骂。

但当嘴里被塞了一块布之后,他就叫不出了,只能怒目瞪着眼前的官员。

这时,部落里的许多人也被叫来了。

人们和这支秦军隔了几十米的距离,许多人眼神里充斥着恐惧。

他们每天都能看到有被秦军奴役的‘天神’们在空中巡视,据说是代替秦军看管他们的,这给许多愚昧的匈奴底层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灵冲击:

秦军>天神。

看着这些人的神情,这个官员并没有怜悯。

虽然还不知道上头之后会怎么处理,但对于一个战败的民族来说,能活着就已经是好事了。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他们宣读了这几个调解员的罪责,并且当众杀了两个罪行最重的人。

这让其他匈奴人恐惧的同时,心里生出一丝感激。

貌似,这么给秦国人当‘狗’,也没什么不好?

接下来,官员又重新在这个部落里的人里选了几个调解员,当众告诉了他们需要尽到的两个职责:

调节部落内纠纷、禁止互相打架。

如果有其他部落挑事、向本区域内的秦国官员告状。

至于功劳,则是可以在日后秦国给你们政策或者物资支持时,你们可以率先享受到。

“如果哪天你们无法保证部落的安稳、无法给我们提供帮助,你们就不会是调解员了。”官员说着这些话。

但在一旁作为翻译的匈奴人小吏口中,却变成了:

如果无法做到,你们就失去价值了。

在这几个被选出来的匈奴人耳中,意思就是:

没价值的人,会死。

于是他们对着这个官员连连保证,一定会让部落里的同胞安稳待着,绝不闹事。

之后这个官员又在这个部落里转了一圈,记录下了一些情况后才带着人离开这里。

二十多公里外。

一处由石头搭建而成的营地。

营地外拒马桩、陷马坑、路障等等一应俱全,完全就是一个小型军事驻地。

但这里就是第九区的中心——虽然处理政务的就十几个官员再加几十个小吏,管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匈奴部落。

只是除他们外,还有一千多秦军士卒,其中包括五百骑兵、两门飞雷炮,以及一个热气球,还有相应操控这些设备的技术人员。

在近百公里外,还有一个更加庞大的军事基地,那里有着近万的秦军。

没有人知道为何上层会使用这种方式。

只是对于各方来说,这似乎都是一个喜闻乐见的结果。

对这些各区的秦国官吏来说,这是一个升官的机会,也是一个添加政治资本的地方。

对于这些秦军士卒来说,这不仅相对清闲,还是能累计军功的,每驻扎一天还能给家里多一份军饷。

对于留下的匈奴平民来说,虽然名义上秦国人奴役了他们,可除了一些男人被拉走以外,留下的人反而日子还好过了许多。

受伤的只有被拉走的青壮和贵族,哦还有被吃的牛羊……

回到这里交接了公务后,也到了下值时间。

官员转身走入了这里的食堂——一个简易搭出来的大棚子。

对于以前只是小吏、而且没有什么背景和人脉的他来说,只要能当官,哪怕是在这种穷苦地方,也是一个改命的机会了。

食堂外,官员遇到了一个熟人。

“钱校尉,我跟你说,我今天去的那个部落……”

两人就这么低声交谈了起来,官员将之前那个匈奴人所说的也告诉了钱林。

“你说,大王和廷会他们真是这么想的吗?”

钱林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们文人管好那些部落,我们这些武夫威慑他们,我们听命就行,管那么多干啥?”

……

秦国北方某山林。

一处煤矿外,一个信使的到来让在这里负责的县丞目瞪口呆。

几日后,会有一批匈奴奴隶前来,负责矿山的初期开采工作,而现在县里招来的那些工人,则可以去干其他危险性更低的工作。

县丞看了看身后那个被木板支撑起来的矿洞,忽然间就哭了。

郡里自从知道这里有个煤矿外,这里就成为了重点发展的地方。

除了煤矿外,郡里还给了他们另外两个工厂的计划,一个陶瓷制造工厂和一个纺织厂,上级让他们尽快完成相关的招工、开采、设厂等等事项,不然年底的官员评级上他们就惨了。

可上级的一纸计划书,对基层来说就是无比庞大的负担。

在真正的执行过程中,县丞等人遇到的问题简直数不胜数,其中最大的就是人员受伤的问题:

自矿被发现到现在,矿洞已经塌了两次,死了上百人,其中还包括一个郡里派来指导的老匠人。

而在县城外负责平整土地、修缮道路的人中,被老虎叼走了几个、被野猪伤了十几个,因蛇类、蚊虫而伤亡的人更多!

大秦各地的技术人员都短缺,派给各郡的匠人、医官不可能深入到每一个县,因此许多时候,他们只能用人力去堆、用人命去填。

可这些伤亡,在整个国家大发展的洪流当中,显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