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航将海丰市战报扔在桌上:“解释下第37页的异常波形。”
技术官放大全息投影:“当时判定为仪器故障......但现在看......”
能量图谱中,代表梦婕的蓝色波纹旁,竟有一段完全违背生物规律的平直线条。
像深海般寂静,又像利刃般锋利。
“结论。”
燕北航摩挲着手中徽章。
“理论上......”
技术官咽了口唾沫:“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机器坏了......”
“要么那根本不是人类。”
“正常人类在深海高压环境下。”
技术官调出对比图:“能量读数会呈现阶梯式波动衰减。”
他指向那条刺目的直线:“但这个......简直像用尺子画出来的。”
燕北航拿起咖啡杯:“比对数据库。”
“已匹配73个样本。”
全息屏弹出密密麻麻的波形图,其中一个被红色框线特别标注:
“匹配度最高的是三年前祁明城战役中......那个被歼灭的灾难个体。”
燕北航的咖啡杯在“灾难个体”四字出现时微微倾斜,液体晃出杯沿。
“所以。”
燕北航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这股能量波动,完全可以称为是另一个灾难个体?”
技术官咽了口唾沫:“不排除这个可能。”
“还有什么可能?”
燕北航放下杯子,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融合。”
——————
蚀光会分部。
某个地下会议厅的穹顶滴落着冷凝水,十二把高背椅环绕着全息投影的残破数据。
“负责海丰市样本回收的第六席,失联超过72小时。”
第三席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冷光:“最后传回的影像只有这个——”
投影仪嘶啦一声,播放出最后0.5秒的画面: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扼住第六席的咽喉。
指缝间溢出的暗影能量如同活物般缠绕。
“是'深渊'!”
第九席突然打翻酒杯,液体在金属桌面上蚀刻出焦痕:“三年前祁明城的......”
首席黑袍下的金属手指突然捏碎扶手:“安静。”
“不可能......”
第二席的呼吸面罩泛起白雾:“他明明已经死在......”
警报声骤然撕裂寂静。
监控屏幕上,地下三层的影像正被某种蠕动的黑暗逐个吞噬,像被无形的手掐断电源。
最后熄灭的摄像头传回最后帧画面——
一双赤瞳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看来,这段影像是他特意留给我们的见面礼。”
首席迅速起身,黑袍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我们有麻烦了!”
“三级警戒!所有防御单元激活!”
他的机械臂砸碎控制台玻璃,六道猩红光刃从黑袍下狰狞展开:“第三小队守住样本库!第五队启动电磁脉冲!”
电子眼疯狂闪烁着数据流,捕捉到监控画面里一扇扇安全门无声融化的恐怖景象——
那不是切割,而是像被某种黑暗彻底吞噬。
“他在b2通道!不......c3区也有信号......天啊这是多重投影吗?!”
技术员的声音在通讯器里扭曲变调。
“他太快了。”
首席的机械臂一挥:“第七席!启动自毁程——”
话音未落,整扇门板轰然倒塌。
黑暗中,白樱的剑光如新月乍现,瞬间斩断分别来自不同人的三条机械臂。
“真是热闹。”
顾晟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剑尖轻点地面:“剩下的十一席都在吧?省得我一个个找。”
第五席的激光炮尚未充能完毕,就被突然窜起的暗影缠住咽喉。
他惊恐地发现,那些黑影正从自己七窍钻入,吞噬着所有电子元件。
“住手!”
首席的机械声带发出失真咆哮:“你知道我们背后是——”
白樱贯穿他的核心处理器,剑身上缠绕的雷霆亮得刺目。
“知道。”
顾晟转动白樱,搅碎最后一组电路:“所以更该杀干净。”
会议厅突然陷入绝对的黑暗,连应急灯都被吞噬。
当备用电源终于启动,惨白的灯光照亮了噩梦般的场景:
十把高背椅上面坐着扭曲的金属残骸。
首席的头颅被钉在蚀光会徽章上,电子眼还定格在最后的惊恐画面。
空着的,有两把椅子,一把是早死了的第六席位。
另一把——是标着“第十二席”的位置。
顾晟眉头一皱,抬头看向通风管道。
月光下,第十二席的斗篷在夜风中剧烈翻飞。
怀中的金属箱随着急促的步伐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忽然,暗影如潮水般漫过地面,瞬间缠住那急促的脚步。
第十二席踉跄倒地,斗篷撕裂的声响中,露出一具令人意外的身躯——
与蚀光会其他成员截然不同,这是个约莫二十七岁的女人。
没有机械改造的痕迹,只有自然发育成熟的女性曲线。
月光勾勒出她饱满的胸脯和纤细腰肢的剪影,被紧身作战服包裹的身材堪称完美。
白樱的剑尖悬在她喉前三寸。
夜风卷起落叶,擦过刀刃发出细微的铮鸣。
女人剧烈喘息着,汗湿的栗色卷发贴在泛红的脸颊上。
她下意识护住怀中的金属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顾晟的目光扫过她颈间——
那里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金属箱缝隙中渗出的蓝光,随着女人急促的呼吸明灭不定。
女人突然抬头,月光照亮她成熟妩媚的脸庞,最终停驻在那双含着倔强的眼眸上。
她的红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却在触及顾晟冰冷的视线后抿成一条直线,只是将金属箱更紧地搂在胸前。
白樱的剑尖下移,挑开金属箱的锁扣。
棱形晶体静静躺在黑色绒布上,内部流转的光泽与不久前——
另一座城市中灾难个体的核心结晶一模一样,甚至更纯粹、更明亮。
“你们要拿这个做什么?”
顾晟的声音比夜风还冷。
女人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却死死咬住下唇。
鲜血从她嘴角渗出,在白皙的皮肤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
白樱的剑尖抵上她的锁骨,恰好压在那道疤痕上:“谁把它给你们的。”
这个质问远比前一个致命。
灾难个体的结晶素来由狩夜部队最高指挥部直接封存,再送往新夜部门。
而现在。
这块泛着危险蓝光的晶体,正静静躺在蚀光会成员的怀中。
答案呼之欲出:
官方内部,一条没被斩尽的狐狸尾巴,就要露出来了。
这条尾巴,他这次必须揪住。
剑尖的血珠凝成冰晶。
“最后一次回答机会。”
顾晟的声音沉入夜色。
女人突然仰起脖颈,染血的唇轻轻咬住白樱的剑尖——
这个动作优雅得像在亲吻玫瑰,却带着不容错认的决绝。
月光在她齿间流转,将剑刃映成一段银色的枷锁。
她的舌尖抵住锋刃,缓缓推出一个带血的气音:“......杀。”
这不是求饶。
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