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蹙眉凝视着周遭那一片断峰残崖,仿若末日浩劫后的惨烈废墟。
周围,峰峦破碎,巨石横陈,往昔那巍峨秀美的云峰山区,如今已被两大巨物的争斗摧残得面目全非。
这般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这片山川大地都将被夷为平地,必须想个法子尽早终结这场恶斗不可。
可如何才能平息这场战火?难道真要动用那杀招不成?
想起大师伯的告诫,犹在耳畔,乘风摇了摇头,非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轻易施展。
此时,云峰山早已被飞沙浓雾所笼罩,仿若一层朦胧的纱幕,将一切都变得迷离恍惚。
周围山峰接二连三地崩塌,巨石滚落,轰鸣声不绝于耳,恰似天崩地裂。
山底亦是沟壑交错纵横,那一个个被巨物砸出的深坑,犹如大地狰狞的创口,触目惊心。
乘风苦思良久,仍无计可施,心中暗自叹息,正欲召回金毛犼,就此罢手。
忽然,虚空之中,一个虚幻缥缈的声音仿若从九天之上飘落。
“天罗梦境!”
那声音幽远空灵,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刹那间,一道炫目的白光如闪电般划过,乘风只觉一阵恍惚,意识仿若被卷入了一片混沌的旋涡。
他眼神迷离,困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脑袋不由自主地微微一点,仿若即将坠入深沉的梦乡。
待他强自清醒,猛地抬起头,却惊讶地发觉须佐之男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情况?”
乘风满心诧异,喃喃自语。
金毛犼此刻已奔至他身旁,咧开那血盆大口,瓮声瓮气道:
“那怪物!忒不讲武德,俺正打得兴起,他竟不声不响地溜了,真煞风景!”
乘风环顾四周,仔细搜寻一番,果真是不见那苏大官人的丝毫踪迹。
他眉头紧锁,对金毛犼问道:“方才究竟发生何事?我怎会突然困乏欲睡?那巨人又是何时离去的?”
“俺也犯困得紧,那阵白光闪过,俺眼皮沉得都抬不起来。”
金毛犼晃了晃那硕大的脑袋,一脸疑惑。
“这怪物有点手段,打不过俺,就使阴招,放瞌睡虫逃跑。”
想起那个声音,乘风沉吟了片刻,缓缓摇头:
“此事没那么简单,恐有蹊跷。”
“有啥蹊跷?难道这怪物还有同伙?”
金毛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小子!莫要故弄玄虚,有话直说。”
乘风摇头,神色凝重,“我亦不敢确定,很有可能那个声音是他的同伙。”
话未说完,他仿若想到了什么,惊出一身冷汗。
“坏了!一直未见干娘动静,不知她现在如何?我得去查看一番。”
言罢,乘风身形如电,向着玄月老巫的藏身之处疾飞而去。
不多时,便已到达老巫的藏身之处。
乘风赶到近前,见玄月老巫躲在一处山石边上,看上去并无闪失,高悬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干娘!你没事吧?”乘风关切地问。
“阿卫你怎样?”
玄月老巫的目光落在乘风身上,仔细打量。
见乘风毫发无损,她那张饱经沧桑的老脸上顿时露出欣慰之色。
“谢天谢地,你终于归来,可把干娘担心坏了。”
见干娘无恙,乘风如释重负,对老巫安慰了一番,然后在附近仔细巡查一圈。
周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也没有发现苏大官人的影子。
而那座木塔却奇迹般的保留了下来,没有遭到任何破坏。
那颗拳头般大小的宝珠,依旧在木塔顶端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它就仿若一颗璀璨的星辰,贪婪地吸收着圆月的光辉。
乘风伸手指向木塔上的宝珠,对老巫问道:
“干娘!这颗珠子就是你被抢夺的宝物吗?”
“对,就是它!此珠正是我玄月谷的镇谷之宝。”
玄月老巫缓缓走到木塔之下,仰头凝视着塔尖的明珠,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奇怪!这宝贝怎会如此明亮?那大官人将它置于此处,是何用意?”
“我想他是欲借宝珠修炼神功!”
乘风略作沉思,缓缓说道。
“修炼神功?”
想起苏大官人方才变形时那般恐怖模样,玄月老巫不禁眉头紧皱。
……
苏大官人,也就是现今的须佐之男,独立于一片荒芜之地。
他目光所及之处,这里的每一根花草、每一片树叶,皆似在低诉往昔的回忆。
他身躯微微颤抖,那是内心深处情感激荡的外在显现。
那股强烈的情愫,仿若汹涌的潮水,无法形容。
多少个孤寂的长夜,他在异乡凛冽的寒风中,仰望着浩瀚星空。
他心心念念的想要重新踏上这片土地,这片铭刻着他不尽屈辱的故土。
高天原与夜之食原,这些名字如洪钟大吕,在他心中不断回响。
那是仿若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驱使他归来。
为了那未尽的使命,为了重拾被无情剥夺的尊严。
“天照!月读!”
须佐之男嘶声低吼,声音中满是决绝与愤怒。
“我,须佐之男,回来了。我已修成神威,你们且准备迎接我的审判吧。”
曾几何时,他亦是高天原中的一员,却因年少轻狂,被大姐天照毫不留情地驱逐出境。
心有不甘的他,试图寻求二姐月读的庇护,却只换来冷嘲热讽。
那一刻,是刻骨铭心的羞辱,仿若一把利刃,深深刺入灵魂。
他心中的愤恨,如火山喷发,恨不得将她俩人全部打入黄泉幽谷。
彼时的他,力量孱弱,面对两位天神姐姐,唯有束手无策,任人欺凌。
在那寒冷孤寂的荒原之上,他饱尝了孤独与绝望的滋味。
零下三十度的酷寒,仿若恶魔的利爪,几乎将他的意志彻底冻结。
在历经两个多月的无尽困苦后,他的内心被绝望所填满。
那时,他一无所有,唯有两把剑与一块勾玉相伴。
在他眼中,这些已足够成为结束自己生命的工具。
他缓缓拔出十拳剑,那剑光,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死亡气息。
他目光决绝,将剑向了自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