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娘老姐去了厨房,程风爬上凳子,又踩着凳子爬上桌子,老神在在的坐在桌子上。
看着坐在桌边嘴抖手抖全身抖的老爹,程风只能出声安慰:“老爹镇定些,镇定些,这才多大点事,没什么好担心的。听我的,深呼吸三次先让自己别抖。跟着我做,双手举过头顶,慢慢吸气,双手朝下慢慢压,同时呼气,对,就是这样。老爹别这样两眼瞪着我,瞪着我也没用,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您老现在要做的首先是冷静冷静,而不是朝着我瞪眼,冷静了儿子与你商量点事。”
“臭小子你别在这作妖,老子知道这肯定是你的主意,你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老子现在冷静的很。”嘴是这么说,那牙齿磕碰得咔咔响,那腿抖的像筛糠。
“老爹你这是冷静,那你坐那里抖啥?你听那水碗都快把桌子给敲碎了。”听见儿子在嘲笑自己胆小,男人气得几次举手,可是看着儿子那张稚嫩的一脸无辜又乖巧可爱的样子,咬了几次牙,还是打不下去呀。
男人放下自己那只抖如筛糠的大手恨恨的威胁到:“老子这是天气大凉,冷抖的,你管得着?有屁快放,再聒噪老子真揍你。”
“行行行,您老是冷抖的,这大热天的能把你老冷成这样,也是没谁了。老爹您坐好,听儿子细说给你老知道。您没在家这俩月,家里粮食少,天天的喝稀粥,那粥里有几颗小米都数得清楚,喝得儿子都快不会走路了,后来知道咱家靠海。儿子就想啊,咱家边上可是大海,那龙王爷爷多有钱啊。
咱家怎么着也同龙王爷爷是邻居,怎可以没饭吃,这是实打实的在打龙王爷爷的脸。大海可是龙王爷爷的聚宝盆,守着龙王爷爷的聚宝盆还有人被饿死,这让龙王爷爷的脸往哪里搁?
于是儿子就决定了,一定要帮龙王爷爷把这面子找回来,于是儿子就决定带着娘亲和姐姐去龙王爷家找肉吃。”
“说点干货,屁话可真多,还龙王爷爷,龙王爷爷,你见过龙王爷爷?”听着儿子在那里满嘴跑马车,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爹您别着急,说事情不得先说个前因才能有后果吗。咱这是先说明白前因,你老慢慢听来便是。”
“前因就是儿子想吃肉,可咱家别说肉,油都没有,没肉又想吃那咋办,儿子就叫娘亲带去龙王爷爷家看看有没有好吃的。去了一看,龙王爷爷家全是好吃的,咱就叫娘亲捡了一筐回来吃。”
“哦,你小子想吃肉,就去龙王爷爷家捡了一筐,然后你咋还煮上盐了呢?”男人心里也是纳闷啊,捡海鲜就捡海鲜呗,怎还捡出盐来了。
“老爹您别着急,慢慢听真切了。娘亲回来把那些好吃的做好给儿子吃。儿子一吃不对啊,都说了是海里的好吃的,咋会又苦又涩的,一点也不好吃,这好吃的变不好吃了肯定有问题。
我就问娘亲:这好吃的咋会又苦又涩?娘亲说是咱家吃的盐是粗盐,粗盐就这样又苦又涩。儿子一听这更不对啊,龙王爷爷家的盐磨磨出来的盐都雪白雪白的,怎么可能是苦涩的,定是不知道怎么………”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盐磨?你咋知道龙王爷爷家有盐磨?这盐磨是啥样的,说给爹听听。”老爹听说是个什么盐磨的玩意,满心都充满了好奇,一脸吃瓜相。
“哦,盐磨啊,就是龙王爷爷家的一个能磨出雪白雪白的雪花盐的宝贝,比咱家的石磨大些,海水里的盐就是盐磨里出来的。”
“哦,比咱家的石磨大些,咱家还有石磨,哪里来的?在哪里俺咋没看见?还有你咋知道龙王爷爷家的盐磨比咱们家的石磨大些,难道你见过?”
“这些不重要,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要的是盐,咱们先说盐。不然您老不知道我说的事。”程风赶紧的转了话题,生怕老爹继续在盐磨上下功夫。真是的,盐磨是重点吗?重点是盐好不好?
“对、对先说盐,龙王爷爷家盐磨的事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儿子想龙王爷爷家的盐那是雪白雪白的,一点也不苦也不涩。可咱家这盐怎么会是苦涩的味道呢,看了咱家的盐才知道这盐不干净,盐里掺杂了别的东西,所以才是苦涩的味道。于是我就跟娘亲商量,要不咱自己煮干净的盐吃,娘亲也不想吃苦涩的盐,于是就同意了,于是我们就去海边晒盐回来煮。
可一次也不能只晒二、三斤吧,于是晒出来的盐就多了。盐多咱自己吃不完,于是儿子就用盐去换粮食了,然后货郎看咱家的盐好,于是就偷偷的找儿子买,儿子想咱家盐也吃不完啊,于是就同意卖了。这一来二去的,于是就卖上盐了,经过嘛,就是这样的经过,事情嘛,就是这样的事情。”
听着儿子在这里叭叭叭的说着前因,把个一家之主惊的是目瞪口呆,儿子有这么神奇的吗?还知道龙王爷爷家的盐是没苦味的,难道他尝过?
见自家儿子在那叭叭叭的说的一点都不带停顿的,每一句都说的跟个真事似的,一点也没有像撒谎的样子。惊得心里直发毛,难道自家儿子是神仙转世?不然龙王的家事他咋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程风才不管自家老爹那震惊的不行的小表情,也不去想会不会把老头子惊吓出个什么好歹来,只管自己接着继续叭叭叭。
“这前因说了,现在咱说后果,这后果就是货郎要货一次比一次多,咱家没劳力,晒不出来,所以爹爹您得留在家里帮忙干活。另外,咱家住在东头,每次背盐都不敢从堡子里走,怕被人发现。可这时间长了,早晚得发现。儿子就想啊,咱堡家家都吃不上饭,不如叫上全堡的人一起干。大家都有钱赚了就不怕有人家嫉妒咱去举报了。”
“这个怕是难,这杀头的生意谁敢干。”
“咱这村天高皇帝远的,谁会来管咱?古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再说了,不去试试咋知道别人不愿干。我知道老爹你担心怕出事,要不这样吧,您先找堡长大爷谈谈,就说我会煮盐,问堡长愿不愿意做点卖盐的小生意补贴补贴家用。”
“先找堡长说?”男人有点不敢确定。
“对,先找堡长说,堡长愿意再找其他堡民说,堡长不愿意就当咱们没有提过,也不用让其他人知道。”
“那明天再去找你大爷,现在去不好。”男人被自家儿子一通的长篇大论,说的是晕头转向,本来就不怎么会转动的脑袋,被儿子这一通长篇大论搞得更加的锈掉了。
也是,现在正是快要吃晚饭的时间,这个时间去,就是成心要去浪费人家灯油,虽说也不一定会有油灯。这种行为是会被别人家骂成狗的,怎么也得等明天才能去商量,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先吃饭,吃完饭早点睡觉,一切等明天再说。
又是安静的一晚过去,天色刚刚发白,程家的两个大人就起床去了海边,看来程风的洗脑是相当的成功的。
等姐弟俩睡醒起床,父母亲都已经从海边回来了。正在厨房里清理海鲜准备做饭。听见姐弟俩起床,头都没回说道:“大妮去你大爷家请你大爷过来吃午饭,就说俺有事要找他。”
“哦,知道了,马上去。”程大妮答应一声,拉着程风就朝堡长家而去。
来到村中一座大土坯房,说是大是因为这院子像农家四合院,正房偏房都比村里其他人家宽阔得多,左右偏房也长得多,但再宽大也是土坯房,全村上下几十间房,就没有一块砖一片瓦。
来到大门前,大门虚掩着,并没关严实。程大妮轻轻拍门,大声喊叫:“大爷、大爷在家吗?”
门里传来一妇人的声音:“在家的,门没关,进来说话。”
俩姐弟跨进院子就见一妇人走出堂屋,只见此妇人身高大约一米六左右,头包布巾,身材干瘦,面色黑黄里泛着惨白,非常典型的营养不良,身穿布满补丁的粗布衣服,并不是传说中的裙装,看不出来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根据历史经验,古代看上去像四十多的妇人一般只有三十多。
投胎到这里两年多,程风就没见过堡里人有一个身上长肉的,要说有,全堡怕是只有他姐弟和娘亲身上有一点点了。这一点点肉还是最近这一个半月天天吃蚌肉吃出来的。
见到程风姐弟进门,妇人从土炕上站起来笑问:“大妮姐俩来找你大爷有事?”
“大娘好,大爷在家吗?俺爹请他去俺家吃饭,有事商量。”大妮礼貌回话。
程风仔细看看这堡长的家,比自己家好不了多少。丫丫姐好像没有在家。
“小妮子,你爹找俺有啥事?”话语间,里屋里走出来一男人,目测身高不到一米七。同样的干瘦干瘦的,脸上都没有二两肉,穿一小褂补巴摞补巴,整个人比猴还瘦,倒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看着这个身为总旗官的男人,程风心想身为总旗官的人,好歹也是个官,都瘦成这样了,万一要上战场打仗,这身体怕不是送死的命。
“大爷,俺爹请您到家吃饭,顺便和您商量些事。”
听说自家兄弟要找自己商量事情,男人对那妇人道:“俺去二虎家看看有啥事。”
“去吧,早点回来干活。”妇人摆摆手。
男人单手抱起程风,另一只手牵着陈大妮,出门朝程二虎家走去。
一路上不用自己走路的程风,看着抱着自己的这位大爷那精瘦精瘦的脸。心思一下子就放飞了自我。暗戳戳的想,自家老爹原来叫程二虎,都瘦成猴了还二虎,叫二猴还差不多。老爹叫二虎,会不会还有个叫大虎,大虎二虎,说不定还有三虎四虎。
两家离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大人的步子快,没几步程风就回到自家,刚进门就见自家老爹已经站在院子外面等着了。
“哥哥快进屋,饭都做好,就等哥哥你来了。”
随手放下抱在怀里的程风,回问:“二虎有啥事还要今天才来商量,昨天回来时咋不说?”
“看哥哥说的,昨天不是弟弟俺也不知道嘛。昨晚才知道是啥事情,太晚不好打扰哥哥,这不赶早请哥哥来商议商议,快进屋咱哥俩边吃边聊。”
几人进得屋来,程二虎对妇人说道:“你和大妮在院里,有人来大声招呼。”
娘俩答应着又去院子里安排自己的吃食去了。程二虎请了大爷坐了上座,自己坐在对首,程风自个爬上右边的凳子坐下。
一切安排停当,程二虎轻轻对大爷说:“哥哥先尝尝咱家这菜如何,看看俺这婆娘厨艺可有长进。”
大爷夹了几个菜尝试了一下,味道不错,咸淡合口,关键是菜里盐味很足,也没有苦涩的味道。看来这个程二虎这次回家还给家里买了细盐。难怪味道这么好。
“嗯,味道不错,用了细盐炒的,二虎你可真舍得,都用上金贵的细盐了。”
”哥哥觉得这盐好就行,弟弟同哥哥说说这盐的事,成与不成哥哥都别朝外说与他人知道。”
“二虎只管说来,咱可是亲哥俩,哥哥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啥事都不会往外说。”
“您们是亲哥俩?,大爷你也姓程,同父母的那种亲哥俩,那您是不是叫大虎,大爷您是叫大虎吗?”程风八卦之心大起,连珠般发问。”
“吃你的饭,咱们说正事,你别岔开了话题。”程二虎对儿子轻轻呵斥一声,接着说:“自是知道哥哥的人品,这事才敢找哥哥商量。我家这小子学了个煮盐的法子,能煮出比精盐还好的雪花盐。”
“比精盐还好的盐?此事当真?今天这菜里的盐是你自家煮的?”
“真,比小子我坐这里听您们聊天还真,大爷您也品尝到了,咱家的菜是不是一点苦涩的味道都没有,比精盐还好,精盐还带青色,咱家的像雪一样白,一点杂质没有,所以叫雪花盐,是当今世面上都买不到的最好的盐。”程风微微一笑保证道。
“那你爷俩的意思是咱煮盐卖?”
“对,卖盐。”
“可是卖私盐会杀头的。你爷俩可得想好,咱可是军户,军户是不准经商的,何况是卖私盐。万一被抓到了可不得了。”
“大爷,小子问一句,俺堡各家用的盐都是官盐吗?”
“这个也不全是官盐,官盐忒贵,全买官盐可吃不起。平时还是要买些私盐掺杂着吃,私盐比官盐便宜还比官盐好。”程大爷如是说。
“这就是了,大家平时也会偷偷的买些私盐帮补一下。那为何他人卖得,咱家卖不得?原本这放地上的银子,谁拾到了是谁的,何着只有别人拾得,咱就只能看,而拾不得,何着咱们活该穷死、饿死不成?咱自己煮盐,不求别的,让咱们这些小孩能吃饱饭,能让咱们少穿点补丁衣裳。能让咱们哨也能有几间青砖大瓦房不是。”
“理是这个理,可咱没权没势的,外面也不认识做买卖的,这盐煮出来了咱卖给谁?咱也没门路不是。”
“大爷您只管说敢不敢干,只要大爷敢做,卖的事情小子解决,保证有门路。”
“那咱们就煮盐卖,有这法子咱也不愿浪费掉,再说了俺也不能跟银子过不去不是。可是银子再好,俺也得有命花。这可是杀头的买卖。这万一被上面知道了咱们卖私盐,咱俩家都得完。”
“大爷你只说这卖盐能不能挣钱?”
“当然能挣钱,还是大钱。”
“那大爷说说咱堡周边可有村寨要从咱堡地界上过?”
“这是没有,咱村是最东边的堡,要不是上面非得在这设堡子,咱们早搬走了。”
“牛青山那边没村寨?”程风坐在桌子上指了指东面的方向。
“以前有两座堡寨,万历爷那会这里闹倭寇,两个堡寨的人都死光了,堡子也被烧了,官家也没在那里重新立寨建堡,快有二十多年没人去过那边了。”
程风一听万历爷那会儿的言语,暗自心中一惊:“大爷说是万历爷那会就没人住那边了。那现在是天启皇帝还是崇祯皇帝?”
“小子别胡说八道,当今圣上年号天启,哪有什么崇祯,圣上年号不可乱说,更不可乱改,要灭九族的。”大龙放下手中筷子,双手抱拳对着西北方向:”小子无知,胡言乱语,罪过罪过,圣上原谅则个。”
“对不起,是小子无知,胡说八道了,那现在是天启几年了?”程风赶紧认错。
“今年是天启二年,皇帝爷爷前年登的基,咱刚说到哪里了?”
“刚才说到闹倭寇,山那边二十多年没有人去过了。”程风心里稍安,还好还好,才天启二年,离亡国还有二十三年,还来得及等自己长大跑路,真是吓死宝宝了,这挣钱更有必要了,没钱买船跑不了路。
“大爷你看咱这堡,东边没村寨,北边是牛青山,也没村寨,南面是大海,只有西面有村子,只要不从海上来敌人,咱这堡多安全,只须盯着西面,咱们也不出门去卖,这危险很低很低了。”程风接着忽悠。
“可再安全咱也不能干,咱们都是军户,朝廷有事咱就得去。万一咱都走了,堡子没人盯着怎么办?”
“只要大爷您觉得这事能挣到钱,能干,这事不用您们大人干,大爷您先听听小子的想法可行。”
“你有啥好想法?说来听听。”
“小子也是从安全上考虑,您们大人做这事太过显眼,被人发现了也不好解释。小子想了个办法,这事由咱堡里的小孩来做,咱也不是要做多少发大财,只要能改变一下咱堡的生活条件就行。咱们只要一月有一千斤就行。这点量您们大人做就是几天的事。为这一点小钱钱冒险不值当。但我们小孩做就不一样了,万一被人发现了来查问也好解释,小孩子过家家玩弄的,不信可以去现场查看,全是小孩在那里玩,谁管得了。”
“你是说全让你们小孩子去做,我们大人装着不知道?官府来查就是你们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小子就是这个意思,大爷觉得可行?”
“这个主意是可以,那咱们大人不就没事做了!”
“那也不是不用大人做事,我们需要的工具要大人们帮忙,还有在离海边不远处还得帮我们盖几间木屋。还有帮我们从外面采购原料,以及在西面设卡防止别有用心的人来查看等等,都是我们小孩子做不了的。”
“如果是这样,俺看着还是能行,那咱们下午就召集大伙来商量商量?”大爷仔细的思量了一会儿,还是拍了桌子下定了决心,毕竟穷的吃不上饭,不是哪个人愿意的,有机会改变,谁不想改变改变。
“那行,咱吃完饭就去找大伙来商量。”二虎小声的回应。
吃过午饭,两人就出来了。不一会儿,村里响起了叮当声,程风觉得这应该是堡子集合的钟声。
等二人出去,程风想着有可能还需要自己亲自去解释,也有可能会有人要看见实物才会相信,赶紧的包了一包盐巴放在怀里准备着,到时拿出来让大家尝尝鲜。见过尝过才有说服力。
约摸着过了三小时左右,程风才看见自家老爹回来,刚进屋程风就问:“老爹事情如何了,大家愿意做吗?”
程二虎抱起儿子转身又朝外走,边走边说:“大伙儿都愿是都愿意干,只是都不知道怎么干才好,大伙都没银子咋合伙干。这不叫俺来带你过去看看你是咋想的。”
父子俩来到村子中间的空地处,中间围坐着一圈男人,细数一下竟然有十七人之多,全堡十三户人家,一下来了十七个当家的,程风有些搞不明白。
老少十七人,一个个形同枯槁骨瘦如柴,这就是全堡所有的战力一共18人,一看就没有一个是在家里吃得饱饭的,这要是打仗能扛得住半天都是神仙保佑。看热闹的妇人小孩都远远看着,有些妇人眼里竟然还有些担忧之色,一看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看着程二虎父子走到男人们的圈子中间坐下,众妇人小孩更是奇怪,好奇表情更是胜过担忧之色。
父子俩中间坐定,程风开口说道:“各位叔叔伯伯哥哥们,您们有什么问题,说来给我听听,小子知道的都给大家伙解答。”
“程家小子,你真的知道煮精盐的方法?”人群中一位头发都已花白的老者问道。看这位应该是在坐的男人中年龄最大的,程知秋看看自家老爹。
程二虎介绍道:“这位是你石爷爷,咱们哨年龄最长者。”
“石爷爷好。”程风礼貌的叫人:“好叫石爷爷及各位叔伯知道,小子会不会煮盐,煮的盐是不是好盐,小子这里带有一些样品,请各位叔叔伯伯们先看一看,尝一尝在做定夺。”言罢从怀中拿出早准备好的食盐递给了石爷爷。
石爷爷接过盐包打开看了看,盐白如雪,细如霜,拈点入口品尝,很咸无苦涩的味道,真是好盐,尝罢就递给了旁边的人,每人都尝试了一点,都纷纷表示是好盐,都是没见过更没尝过的。最后那盐包转了一圈又回到石爷爷手上。
石爷爷静静的开口:“这盐真是好盐,老汉俺活了五十多年,没见过这这么好的盐。如煮的盐都如此精细的盐,必然是做得的。程家小子,你这煮盐的法子是哪里学到的?”
“我说这法子是小子无聊时瞎琢磨出来的爷爷您信吗?小子只能说这法子没有一点问题,而且煮盐只是小子众多法子里最简单的,小子会的东西很多。”
“既然你小子会的很多,何不做别的,你不知道私自煮盐卖犯法吗?”石爷爷问。
“小子知道卖私盐犯法,也不想卖私盐。但是咱家现在只能是卖盐,别的真的干不了。小子选择煮盐原因有三,其一,小子不想天天吃粗盐,粗盐对身体不好味道还苦涩,小子只想能吃上精盐。其二煮盐需要的工具可多可少,可简单可复杂,没本钱也能煮二斤自家食用。其三,卖私盐虽然风险大,但是挣钱也快。而咱家堡最缺的就是钱,所以我们要选私盐这个本钱少来钱快的法子,最少在咱们还没有挣到钱之前需要先卖两年,等有钱了咱们在卖别的。
当然如果大家拿得出本钱咱们也可以做别的不犯法的买卖,小子懂的不犯法的法子很多,可咱们几家有这本钱吗?很明显谁家都没有。那咱们能怎么办?咱们都没有银钱,都很穷,可穷是咱们怨天尤人的理由吗?是咱们坐着等死的理由吗?”
程风一下说激动了,那感情蹭蹭往上冒,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刚断奶的小屁孩。情绪一上头,那小嘴如满天飞舞的雪花,开始没边没沿,新做的开裆裤在微风中被吹得迎风飞鼓:“穷是我们怨天尤人坐着等死的理由吗?显然不是,穷是因为我们穷到快饿死了还不知道变通,不想着自己找条自救的活路。一门心思的希望朝廷能减少税负,一门心思的等上面开恩。可是这样等能让我们吃饱穿暖吗?现实证明靠等是不可能解决吃饭问题的。”
“难道咱家就活该穷到死吗?我想大家都不愿意一辈子都这么穷。那怎么办?办法当然是学会变通。我们这是什么地方同志们?我们这里是海边,海边啊同志们。我们面前的大海是什么?大海是龙王爷爷家的聚宝盆,什么是聚宝盆?就是里面什么都有,吃的穿的用的都有。
可看看咱们这里的老老少少,守着这样的聚宝盆还饿得不成人形,为什么会是这样?是我们这里找不到吃的吗?并不是。大家并不是没办法搞到吃的,大家只是死脑筋,是笨,是胆小。是不知道怎么挣钱。但是现在我能带领大家挣钱,能让大家以后都有饭吃、有衣穿、有青砖大瓦房住,我问你们,愿不愿意干?大声点回答我!”
大家伙听着这样一个小奶音。慷慨激昂演讲,奶声奶气中带来的激情万丈。大人们虽然不知道‘同志们’是什么意思,但不影响大家都激动的大呼:“愿意、愿意,谁不愿意谁是傻子。”
“大声的回答我,你们想不想吃饱饭?”
“想”
“想不想有衣穿?”
“想”
“想不想住进青砖大瓦房?”
“想”
“想不想有钱花随便花?”
“想、做梦都想。”
“大家都想就好,想要好生活,我们就要学会改变。改变我们的思想,改变我们的觉悟,改变我们的眼光,改变我们的胆量,改变我们的一切,只有努力才能改变生活,努力才能改变命运。大家跟着我一起大喊:自立自强,坚韧顽强、团结一致,奔向小康。我要穿衣,我要吃粮,我要读书,我要住房。努力改变,努力变强,家家有钱 家家有粮。”
大家伙一阵的激情四射心情澎湃,全部站起来跟着疯狂呐喊。
“停”人群中一声暴吼,全场人吓一跳,疯狂的声音戛然而止。齐齐转头看向发声处。只见石爷爷高高举起双手,连连示意大家安静:“安静安静,大家听堡长说。”
在大家近乎疯狂的心情终于平静之后。程大堡长才提出了大家伙关心的问题:“你说的这事大家伙都认为可行,大伙也都愿意干。可做生意总是要本钱的,可是大家都没钱,这是一个问题。第二,全是小孩子做事好,有人查询也好推脱,可是有好几家的孩子都还小,根本就干不了什么事,这又如何处理?第三,大人帮忙干活也没问题,但是不是所有的事都是要大家伙一起干的,有些事是必须要大家伙一起干,那谁多干谁少干就是问题。”
听了这三个问题,程风认真的样子想了一下说道:“这第一个问题,启动资本。我的想法是这样的,首先,这制盐的方法,前期须要的银钱由我家出,我负责生产和销售,我家占比52%,大家先出力帮助打造前期所须要的各种工具和房屋,这些东西算大家的本金,每家四股,十二家共计占比48%。”
“程家小子,你别说的那么高深,啥是占比,俺们不都懂,说俺们听得懂的话。”说得有些超前了,大家都听不懂说的是啥意思,对于听不懂的话,大伙很有意见。
程风扶扶额头:“占比嘛就是…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做个比喻吧,假如我们卖盐除去成本后挣得一百两,我拿52两,你们大家伙拿48两。这样听懂了没?”
“我们拿48两,那一家有几两?”一中的汉子举手表示搞不明白。
“叔叔您不会算术吗?48两除上12家,每家分四两,听明白了没?”程风觉得这才100以内的数字,已经简单的不行了,竟然还算不清楚,这怎么可能呢?
“咱们都不识字,也算不来账。”一个个回答的理直气壮的。
“老天爷,那你们出门做活计谁帮你们算账?”程风万万没想到,一大群天天在外做工的人竟然全是文盲,没有一个是会算账的。难怪这么大群人常年累月的在外面干活,回来都带不回来几个钱。
“请俺们做活的东家会帮忙算好再分给大家,俺们出去做活都是这样算账的。”程大堡长说得毫无愧疚,理直气壮。
“老天爷,这样人家要少算了给你们,你们都没一个人能知道。你们就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学一学怎么算账的吗?”程风都快欲哭无泪了。
“学那劳什子干嘛?费神费力的,俺们又不去做账房先生。”一个堡子18条老爷们把不学习的理由说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的。
“算了,你们这群不知道上进的叔叔伯伯们,我不和你们扯这些了,现在我只想问你们,我刚才说的内容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你小子刚才说的我们都听懂了,就是你一个人拿52两,我们每家拿4两,对吧?”一个年轻的汉子回答道。
“对,是这样的,你们有意见没?”程风用真情的目光扫过了众人。
“每家四两不老少了,我没意见。”石爷爷首先出来表态,他没有意见。
“我们也没意见,方法是你家出的,销路是你家找的,本机也是你家垫的,活该你家拿大头。”大家伙都如是说。
“那行,股份的事就这样了,我家五十二股,你们各家四股,这事情咱们现在就定下来,不会再改变了,其他的都是小事情。我再说第二个问题,每家会走路的都算上,不管男孩女孩全算,大的能提动水的就负责提水,年龄小的负责捡柴,更小的就安排他们做能做的,不管人数多少,各家各户三岁以上的男孩女孩全部都得到,不许留他们在家里干活。
家里没有小孩的照样可以分股份,这个不受影响,毕竟不是不想派人去,而是因为家里没小孩我相信大家都是可以理解的。第三个问题就是现在须要大家都做的事没有工钱,大家做的东西算做盐厂的股本,把最基础的房屋和工具的打造干完之后截止。以后再需要你们做事每人每天十文钱,做工的就有,没做工的没有,大家可听明白了?”
“这个听明白了,就是以后要俺们大人帮忙的给工钱。这个没问题,大伙可还有意见?”陈大保长站起身来,对着大家询问可还有人有别的意见?
“没有啦没有啦。堡子里现在这个决定就很好。”大家都没有意见了。
一阵的巴巴巴巴之后,哨长大人一锤定音:“那就这样定了,各位回家后把大家伙商量好的事情跟自家婆娘交代清楚,特别是要要求各家的老婆娘小媳妇们都管好自己的嘴,别出去外面乱说话给大家伙招来杀身之祸。
我们明天就开始去山上砍树去,先把工房建起来,大伙都回家准备去吧,散了散了。”大爷一声令下,大伙纷纷散去,各自准备工具去了,在周边远远围观的妇人们,也跟着自家的男人回到了家里,都想打听清楚大家伙商量后仔决定。
当晚,心情激动的程风怎么也睡不着,听着外面的各种虫鸣兽叫声,开始思考自己今后的路当如何走,现在知道了自己所处的朝代和当朝皇帝,知道再有七年明朝乱世就要开始,自己到底应该走哪条路?随历史的大流,小心翼翼的想方法多挣钱,然后随着历史潮流剃发易服做个顺民?可想到了辫子朝300年的愚民政策,想到那十七十八世纪华夏百姓的民不聊生,十九世纪的国民的血流成河,二十世纪初的苦难深重。心里实在是不甘不愿。
难道自己真的只是为了挣到钱跑海外去占岛为王?如果是太平盛世这种想法也不是不可以,可现在是十七世纪,正逢欧洲列强全球掠夺的疯狂时代,海外一样不好混。
要不自己去读书考个功名帮崇祯改变历史?细思量还是算了,别说自己不一定考得上,单是时间上就来不及,等崇祯登基自己最多也才八岁,什么屁事都不可能做得了。更别说明末的朝堂时局乱七八糟的,满朝文武除了嘴炮就是嘴炮,除了贪官就是贪官。除非自己是皇帝,也许还有一线救活大明的希望,不然天王老子来了怕也救不了大明。
可惜自己并不是皇帝,就自己这点宫心计跟大明文官的水平比起来,怕是连幼儿园小班的水平都达不到,就自己拥有的这芝麻绿豆大的官斗本事,别没帮到崇祯自己反而被文官坑死,到头还被那个多疑的崇祯皇帝咔嚓掉就更不划算了。
自己直接下场参与争夺天下?实在话,自己上世也就做过生意,最多的也才管理几百个人,自己有没有那争霸的本事,心里更是没有一丁点底。万一自己不是那争霸的料,还不得把自己争死,最后混个千刀万剐就更惨。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今后到底该怎么办!现在最好的办法,好像只有挣多多的银子,等待各种时机,看看自己最后是买船跑路还是自己有那个本事争夺一下天下。
“唉”现在还是想的太早了,应该等自己长大了再决定可能比较靠谱些。万一自己成年之后发展不起来自己的势力,到时候自己势单力孤,真是到了海外,满世界的白皮强盗正在疯狂杀人,没有自己强烈的武装,海外也不安全得很。
要不就在这里组织自己的力量自保力求更好更安全的渡过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到底该走哪条路才是正确的选择,这决策真的是太难了,自己将来该何去何从,可能只有天知道。这才一个晚上,脑袋里都快想成浆糊了。
正神游天外之际,忽然耳朵里“嘭”的一声响。把个正在床上胡思乱想的程风猛然惊醒坐起身来,另一个头的程大妮也坐了起来,姐弟俩对视一眼,面带喜色:“这是又有东西中招。明天有肉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