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娘关上雅间门,自顾自做了个打气的手势。
今天她就要看看,她主子到底行不行。
贺云轻饭吃到一半,门口便响起十三娘的声音。她放下筷子,示意林景非稍安勿躁,起身朝门口走去。
门一打开,十三娘便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好妹妹,你怎的不在雅间里等姐姐,你同林大人也相熟?”
贺云轻回头望了一眼,“还好吧,也不算特别熟。”
听她如此说,十三娘点点头,拉着她靠近自己,“妹妹,永宁王此刻就在楼里,他说想见你一面。”
“啊?”贺云轻眨了眨眼,在王府里不是天天见吗?
“走吧。”十三娘拉着她往外走,顺势朝里喊了一声,“林公子,她奴家就先带走啦。您稍候,奴家来陪您喝酒。”
林景非不知十三娘要带贺云轻去何处,但贺云轻自己没有反驳,他自然也不好说不。
君羡辞所在的雅间隐蔽,喧嚣声被隔绝,十三娘将人推到门口,“就是这里了,姐姐不便进去,妹妹你自己加油。”
贺云轻一头雾水,一脸懵逼,她加什么油啊。
看着十三娘走远的妖娆背影,她上前两步,正欲敲门,“君......”
还不待她将手敲下去,雅间的门被人从里拉开,君羡辞红着双眼站在门内。
“你,这是咋了?”
他又要哭了?
君羡辞咽了一口唾沫,努力地平复着呼吸,声音暗哑得不成样子,“云轻,你先走。”
也不知道十三娘在甜汤里下了什么,胸腔里似有烈焰灼烧,整个脑子都迷迷糊糊的,他如今只能勉强清醒。
“......不是,怎么叫我来又叫我走?你们遛狗呢?!”
她饭吃得好好的,还没吃饱呢。
她要生气了。
“不曾,我......”君羡辞听着她的声音只觉得朦胧,但察觉到她的怒气,着急想解释。
急火攻心之下,情药药性更甚。他伸手想抓她的胳膊,但眼前一阵阵光晕,他抓了个空,身子一偏就要摔倒。
贺云轻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我天,好烫,你发烧了。”
她四下望了一眼,整个走廊没有一个路过的人,她只得连忙将人往雅间里扶,“都烧成这样了还要出来喝酒呢,你可真强。”
淡淡的馨香萦绕在君羡辞鼻尖,胸膛的火焰顺着小腹往下蔓延。
他右手紧握成拳,拼尽全力将贺云轻推远,“别管我,去找墨云找大夫来。”
君羡辞深深呼了两口气,“不是发热,是中了药。”
早前与十三娘的对话场景倏地浮现在贺云轻眼前,她目光不受控制地朝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看了一眼。
十三娘还真是实干家。
她从冰柜里取出两瓶冰水往君羡辞脸颊上一放,“自己拿着降降温,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你别出去啊。”
君羡辞被冰得神志清醒了一瞬,他点点头,“嗯。”
甫一出门,便见十三娘偷偷摸摸地走近,正欲听床角。
两人对视,相顾无言。
十三娘慢慢直起身子,“王爷,果真不行?”
天塌了。
贺云轻,“......”
雅间里传来一声怒吼,“十三娘!”
“是,奴家这便去找大夫!”
贺云轻挠着头看十三娘提着裙摆连滚带爬地跑远,她无奈地摊摊手。
谁能告诉她,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贺云轻此刻也不太好进去,就在门口守着,直到十三娘急匆匆带着大夫回来,她才回去找绿萼。
绿萼自她一走便浑身不自在,林景非为人妥帖,将雅间留给她后独自离去。
原本弹琴的姑娘也退了个干净,绿萼正用干净的手帕一块一块包着糕点。
见贺云轻回来,绿萼急忙拍了拍手上的粉末,站起身来,“姑娘,咱们回去了吗?”
贺云轻想到君羡辞,摇摇头,“再等等吧,你吃饱了没,我们去另一边。”
“奴婢吃好啦。”绿萼将糕点裹巴裹巴往怀里一塞,跟着她往外走,“林大人走前让奴婢同您说一声,说是得空了再邀您一叙。”
贺云轻摆摆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绿萼似懂非懂,小跑两步追上她,“姑娘,奴婢明日可否告个假?跟奴婢订有婚事的程大哥明日生辰。奴婢想回乡去看看他。”
想到绿萼往自己怀里塞糕点的模样,贺云轻了然,“当然可以呀,你身上银子还够用吗?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够的够的,奴婢的月钱攒了许多。”
“好,给你放七天假,在家里好好待陪陪父母。”
“多谢姑娘。”
她的老家就在京城近郊,并不远,来回也就一个时辰。
*
君羡辞被大夫扎了两针又放了血,身体里的不适感才逐渐消退。
十三娘战战兢兢缩在桌腿旁,君羡辞又气又羞耻,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十三,你想弑主?”
他方才的囧样都被贺云轻看到了,她往后该怎么看他。
“王爷,您听奴家解释。”
十三娘咬了咬牙,“奴家想给您和那位姑娘牵线,但她说——”
她的目光落在君羡辞小腹处,声音小了几分,“您不行,奴家这才...这才......十三知错了。”
君羡辞猛地用衣袖挡住自己腹部,“她跟你说,本王不行?”
十三娘莫名听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她犹豫着点点头,“确实如此。”
君羡辞闭了闭眼,心中怒火无处发泄,“滚出去!”
“是是是,奴家这便滚。”
君羡辞坐在小塌上,懊恼地锤了一把小几,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贺云轻产生这种错觉。
他很行,非常行!
贺云轻来到门外,撞见十三娘闷头往前冲,“十三娘,他好了没?”
十三娘疯狂点头,“好了好了,妹妹你自己去吧,姐姐要滚了。”
贺云轻,“......”
两人同坐一辆马车回府,绿萼跟墨云在外驾车,君羡辞将自己缩在角落一语不发。
贺云轻也觉得有些尴尬,她挠了挠鼻子,“君......”
“别说。”
君羡辞羞愤欲死,抬手制止她。
这件事就让它埋在娇倚阁吧,谁也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