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几年便好些了,也无人再提。”
肉香四溢,贺云轻咽了一口唾沫,“那阿木姓贺是否会影响到他?”
若是耽误了阿木的前程,那倒是她的问题了。
阿木摇摇头,搬着小马扎坐到贺云轻身旁,“阿木不怕,这有什么?做什么都能养活自己。阿木就是要跟姐姐一个姓。”
长大后也不一定要科考入仕,当官有什么好。
贺云轻心绪纷乱,朝阿木笑了笑,心中却在想,怎么裴长宁跟商灼衍都没和她讲过这些事。
这个故事里一定还有绿萼跟幺娘不知道的地方。
如今可能也就君以渡跟君羡辞知道,等她有机会了,得去问问才行。
贺姓曾经若是对燕临有过灭顶之灾,那她仿佛能明白,为何君以渡一定要杀她。
但只是因为一个姓,他会不会太多疑了?
贺云轻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墨云便驾着马车来接她,“姑娘,晚上庆功宴,陛下请您一同赴宴。”
提起宴会,贺云轻不免想到君以渡在花萼楼时要杀她,她纠结犹豫,并不是很想去。
墨云看出她的顾虑,凑到她身旁小声道:“姑娘莫忧心,今日夜宴,陛下钦点王爷维护治安。宴会上每一个都是自己人,定不会让姑娘有任何意外。”
贺云轻随即想到自己给君以渡准备的训练手册及刚学会还一知半解的催眠术,点了点头。
她不由在心中感叹,贺云轻——以德报怨第一人。
回到王府,门口的牌匾已经被换成足金烫字的“永宁王府”四个大字。
君羡辞穿戴整齐正在等她,他一贯喜爱绯袍金冠,衬得他越发风流潋滟。
贺云轻由侍女慢腾腾换了一身碧山刺绣锦裙,搭配碧绿翡翠簪,整个人明亮又灵动。
带她装扮完毕,拎着手提袋出门,将答应好给君羡辞的手机递给他,“喏,给你,全新的。现在不会说小话了吧。”
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大家都给她贡献了很多钱。
她现在就像在玩游戏,在燕临搞建设的同时,养了一群性格都不算完美的小孩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但,也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给自己创收了很多。
越这么想,贺云轻看君羡辞的目光越发慈爱。
君羡辞被她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
感觉那眼神他好像在母妃的眼睛里看到过。
带着点爱护,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他脑中把母妃跟贺云轻的脸画上等号,随即狠狠摇了摇头,他是不是疯了!
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呸呸呸!
君以渡独自一人在紫宸殿,他并不知道贺云轻是否愿意来赴宴,但他希望她能来。
直到听见福禄来报,君羡辞跟贺云轻已经到了御花园,他才回过神来,“将云轻请到紫宸殿来。”
“是。”
福禄去了很久才回来,贺云轻跟君羡辞在他身后一步一挪。
贺云轻还是有点害怕君以渡,不敢一个人来,于是便拉着君羡辞作伴。
到了紫宸殿门口,张德宝拦住君羡辞,“神女大人,陛下想单独同您说会儿话。”
她转头看向君羡辞,君羡辞给她递了个眼神,“别怕,我就在门口守着,皇兄若对你不利,你便立刻唤我。”
贺云轻手中握着给君以渡的东西,点点头,“那,好吧。”
别说对她不利了,她感觉她把训练日程表给君以渡看,君以渡当场就会发飙。
紫宸殿的大门被推开,殿内香气氤氲,白纱顺着门口吹进来的风微微飘扬。
贺云轻轻咳一声给自己壮胆,反手关上门,小心翼翼往里走去,“陛下?君以渡?在哪儿呢?”
“站住。”
纱帘后传来君以渡的声音,贺云轻闻言瞬间止步。
两人隔着纱帘沉默,良久后,纱帘后传来极轻微地一声叹息,“云轻。”
贺云轻盯着纱帐上的倒影,君以渡并未簪冠,“嗯?”
“朕今日要为在花萼楼时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
“是朕狭隘,想将你留在身边。”
但他的做法却将她越推越远。
君以渡摩挲着手中的龙纹金簪,脸色紧绷,“朕,从未道过歉,也不会道歉。”
“但朕......”他微微偏了偏头,似乎觉得难以启齿,半晌后,他终是又说了话,“朕不知道该如何做,你才能原谅朕。故只能将曾经预想施加在你身上的一切还给自己,只求你一个原谅。”
贺云轻听得迷迷糊糊,下意识上前一步,“陛下,我想问......”
“噗呲——”
鲜红的血液飙溅在白色纱帘上,贺云轻猛地愣了。
把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还给自己?
就是自残?
她大步上前撩开纱帘,果然见君以渡胸口插着一支龙纹金簪。
那金簪十分眼熟,好像是她第一次来时簪过的那一只,但君以渡不是说要融了吗?
但此刻她却来不及多想,扶住君以渡的胳膊,随即转头就要喊人,却被他一把捂住了嘴。
“嘘,别喊。”
贺云轻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他胸前的血迹逐渐晕染开来,淡淡的血腥气息萦绕在她鼻尖。
她放下手机和宣纸,扒拉开他的手,“你是不是疯了?哦不对,你本来就是疯子。”
“让你道歉没让你自杀啊。”她可不想背上弑君的骂名。
贺云轻拿出碘伏棉签创可贴,焦急忙慌要去扒他的衣裳。
君以渡任由自己被她推倒在御椅上,墨发披散,他的目光却紧紧锁在她的脸庞,“你,原谅我了吗?”
“原你爹个大头鬼,神经病。”
贺云轻又气又怕,她再也不跟君以渡讲道理了,完全说不通的。
君以渡眼神倏地暗了下去,抬手就想按住自己胸前的金簪,被贺云轻挡住。
贺云轻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君以渡浑身一僵,她这一掌力道极重,他的脸很快红肿起来,还带着手指印。
“你打我?”
贺云轻心说,想打你很久了。
“你为什么打我?”
她不理他,握住龙纹金簪往外一拔,另一手迅速地按住伤口。
君以渡闷哼一声,“打了我你就消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