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墨云眼疾手快,一个闪身稳稳将小女孩捞在怀里。
“小姑娘,你怎么样?你的头受伤了,你家大人呢?”
“我先带你去找大夫吧?”贺云轻两步冲上前,小心翼翼观察她额头的伤口。
小姑娘也被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窝在墨云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祖父...祖父他...呜哇——”
“他生病了,身上都是血......”小姑娘止不住的呜咽,身子一抽一抽的,“我喊他也不醒,摇他也不醒。我要去找...找大夫,呜......”
君羡辞跟墨云对视一眼,君羡辞放软面容,伸手要去抱那小姑娘,“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们去看看你祖父好不好?”
小姑娘闻言,吸着鼻涕点了点头,伸手扑进他怀中,转头指了一个方向。
君羡辞单手搂着她,另一手撑着伞,丝毫不在意小姑娘鼻涕眼泪糊满了自己胸前的衣裳,他微微偏头,“墨云,去找大夫,再叫人拿棉衣棉被,粮食过来,要快。”
“是。”
贺云轻拿着干净的手帕仔细擦去小姑娘额角的血迹,原本的伤口显露,她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不严重,这些血可能都是...她爷爷的。”
她微微靠近君羡辞,声音压低几分,两人都明白,小姑娘的祖父极有可能已经遇难。
三人踏着满地雨水瓦砾去到小姑娘的家,此处荒凉至极,空无一人,入目满是荒芜。
君羡辞将贺云轻一人留在屋外,抱着小姑娘踏上废墟,去查看她祖父的情况。
贺云轻转了一圈,听见墙后传来一声瓦片碎裂之声,有些疑惑,撑着伞朝墙后靠去。
一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淋着大雨在墙角翻捡碎裂的瓦片,转身放进自己的板车里。
“那块还能用,那块也行,都捡回去吧。”
大娘略有些沧桑的声音隔着雨帘传进贺云轻耳里,她大步上前,“大爷,大娘,你们在这干嘛呢?这些都不能再用了。”
两人被贺云轻吓了一跳,原本俯身捡瓦片的大爷直起背脊,大娘也松开护着板车的手跟大爷站在一起。
两人满是老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看向贺云轻的眼神有些瑟缩。
想来是误以为贺云轻是此处房产的主人。
“姑娘,我们不是偷,只是看这些瓦片以为没人要,方才想捡回家。”
贺云轻了然,将伞撑在两人头顶,“但这些瓦片都碎了,已经不能再用了,你们也不戴个斗笠雨披什么的,就这样出来是会着凉的。”
“先别捡了,跟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大爷大娘闻言连连摆手,大娘将伞往回推了推,“我们身子骨硬朗着呢,没事的。淋湿了回去喝碗热水就好,倒是你,可别受寒了。”
贺云轻再三劝阻,两位老人却不听,急得她抓耳挠腮。
恰巧君羡辞查看了那小姑娘家的情况,出来不见她人往这边寻来。
贺云轻急忙伸手指向他,“大爷大娘你们看,这是朝廷派下来的赈灾官,他不会不管你们的,你们先跟我们走吧。”
闻言,两位老人对视一眼,这才犹犹豫豫地互相搀扶着跟她们往外走去。
贺云轻将伞递给大爷大娘,自己跟君羡辞和小姑娘挤在一把伞下,她跟君羡辞说了两个老人的情况,眉目中满是不忍。
君羡辞也摇摇头,屋里那老人早已断气许久,尸体都僵硬了。
“大爷大娘,你们家儿子女儿呢?怎么就你们两个出来?”
听见贺云轻的问话,老爷子呵呵一笑,“我家大郎在西郡戍边,幺女嫁到了县城里,家里如今就我和孩子他娘在。”
竟是军户。
儿子在边境保家卫国,父母在家却只能靠捡碎瓦补漏,这都是什么日子。
贺云轻越想眼眶越酸,眼泪几乎要涌出眼眶,她死命眨眼,咽下心中难掩的酸涩情绪,露出一抹笑容,“没关系,我一定会帮你们把房子修好的。”
大娘依旧乐呵呵的,“诶,诶,好。”
墨云很快便带来了一队人马,召集了城内数名大夫,随行的军医也被喊了过来。
棉衣棉被和粮食被油布盖住,用板车推到神女庙里。
贺云轻看着那匾额上劲秀有力的三个大字出神片刻。
“城南也就这一处还算能挡风,故......”墨云小心翼翼看着贺云轻的脸色。
贺云轻摆摆手,“没有关系,将所有东西搬进去,组织人手出去救援,尤其是那些房屋倒塌的,先救里面的人。我去喊几个人来在门口支上锅,给大家把粥和姜汤煮上。”
墨云一愣,君羡辞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还不去。”
“这就去,这就去。”墨云捂着屁股,急忙招呼人去搬东西。
他只是没想到,神女大人竟然开始发号施令了,而且有理有据。
不仅他,君羡辞也没有想到,他的眉眼染上一层笑意,将小姑娘交给一旁的大夫,靠在贺云轻身旁耳语,“有神女大人本尊在,定州天灾一定会很快散去。”
这话听得贺云轻心虚不已,她哪里是什么神女,她最多是个神棍。
不过现在不是心虚的时候,救人更要紧。
贺云轻招呼大爷大娘换了衣服后,就独自撑伞出门去借锅碗瓢盆,君羡辞也投入到搜救队伍中。
大雨瓢泼,却挡不住她们前行的脚步。
她很快就从附近居民家中借到两口大锅,还组织了不少大婶来帮忙。
用石块简易垒了两个灶,支上大锅添上水生火。
切姜的切姜,淘米的淘米,众人忙得热火朝天。
出门的救援队伍也不时带两个难民回来,其余民众听见神女庙免费发放棉衣和棉被都纷纷赶了过来。
神女庙逐渐人满为患。
城南仅有的几个男丁穿着雨笠站在木梯上修缮房顶,不仅修自己家的,也帮附近邻居。
可他们没有闲钱去买新的瓦片,些许破损的还能补一补,彻底倒塌的他们也没办法。
朝廷原来批给定州的银两君羡辞如今打算全部用来买修建房屋的材料。
时间慢慢接近午时,君羡辞将一个昏迷的幼童放下后复又准备出去,却被贺云轻一把拽住了手腕,“你等等,我有话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