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把脸埋在袁子凡的头顶哭哭啼啼,“子凡啊,奶奶屋里囤了整整一盒子的饼干,谁都不让碰都是你的,奶奶给你留了大半年你可算回来吃了呜呜!”
“子凡你怎么不说话啊,我是奶奶啊你不会不认得我了吧?!这是你爷爷!”
江老太又指着双眼泛红的江老头介绍道,瞅着袁子凡呆呆不说话的样子,呜咽一声又哭了起来。
袁子凡舔了舔干枯裂口的唇瓣,目光打量着干净周正的袁大妞。
大半年没见,她似乎过得比自己想象的要好,没有那么糟糕,他那些心急如焚在这一刻似乎都成了笑话。
袁子凡低低地垂下眼眸,盯着地面不说话,妹妹过得很好并不需要他的担心……
“这是大妞,你妹妹,你还记得吗?”
江老太把袁大妞拉扯过来,抬起袁大妞的脸凑到袁子凡面前,眼里尽是急切。
袁大妞扯住袁子凡破破烂烂的衣角,声音哽咽,“哥,我是大妞。”
袁子凡感觉喉咙有些干涩,一顿一顿的点了两下头。
瞅见袁子凡终于给了反应,江老太乐得转着圈拜了又拜,看见出来的路母,出于某种不可明说的心理,江老太亲切地搂过袁子凡,对着路母给了个大笑脸。
“亲家,你咋出来了?不看你外孙女了?”
“你们在院子闹哄哄的,我出来看看。”
“嗐,这不有件大喜事,大家都开心了点,声音也就大了。”江老太摸了摸怀里孩子打结成一摞一摞的头发,继续道:“这孩子是我们老江家养的,丢了大半年可算找回来了,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哈哈哈。”
“子凡,叫人,叫路奶奶。”
路母眉头微微皱起,自家闺女生的甜甜,怎么也是江家目前第一个孙辈吧,怎么在江老太嘴里反而是找回丢失的袁子凡更值得高兴,奇了怪了。
江老太又催了一遍,袁子凡依旧一言不发,看出不对的江老头出声制止。
“孩子好不容易找到家,你让他静一静,先去端点吃的让他垫吧垫吧,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
江老头声音刚落地,路父端着一碗红糖鸡蛋水从厨房出来,往树边乌泱泱的人堆里一眼看见了自家媳妇。
“百花,锅里还有不少,你去盛了吃些,我先给闺女端过去。”
江老太笑着走过来就要接碗,“亲家来的真是及时,我们这儿正有一个孩子饿得不行,就差你这碗鸡蛋呢。”
路父灵活一闪,江老太接了个空。
“你们江家真是奇怪,这都分家了我做的饭跟你有什么关系,且不说我女儿正在坐月子呢,你也好意思抢她的?”
路父哼了一声,转身后众人还能听清他嘴里的嘀咕,“谁家孩子有我闺女重要,讨饭讨到我跟儿前,真有意思。”
“欸!亲家,你发发慈悲心啊!哎呀!”江老太嘴里直哎呀。
路母笑得捂嘴,跟周围人解释道:“不好意思,我男人小时候饿怕了,从来不往外送粮食。”
这句话倒是让围观的众人有了共鸣。
“这年头大家能养活自己家的小孩就不错了,谁有能力养活别人的孩子,也就江家,啧啧,与众不同。”
对视间都带着笑,他们还真是没见过江家二老这样的,想当初生了三个儿子,江老太走到哪儿都是村里人羡慕的对象。
谁知道儿子是够多了,孙辈一个没落着。
现在倒是有了个孙女,也没见老两口多宝贝,还是惦记着之前收养的这两个。
说句不好听的,就跟中邪一样!
众人瞅着江老头江老太对那叫花子一样的男孩关心备至的模样,心有戚戚纷纷回了自个儿家。
“不就一点红糖一点鸡蛋,有什么了不起的!子凡跟奶奶回家,奶奶给你打三个!不,打五个鸡蛋!”
袁大妞闻言跟在他们身后,嘴里已经快流哈喇子了。
进了厨房,江老太让袁大妞烧火,待满满一碗红糖鸡蛋端到袁子凡面前时,柳兰兰手撑着后腰慢慢走出来。
“妈,我闻着就香,这是给我煮的吧?”
话还没说完,袁子凡一股脑动作起来,也不用筷子,他猛吹了几大口热气,连吹带呼的喝了几大口。
那个样子,让柳兰兰往后退了一步,捏着鼻子嫌弃道:“妈,您又从哪儿捡了个叫花子回来?埋汰死了。”
她孕晚期晚上睡不了整觉,也就傍晚能迷瞪着,外面那些动静她一点都没听见。
“兰兰,子凡自己回来了,这碗先紧着他,妈明天捡了新下的鸡蛋,再给你做啊。”江老太说完又拍了拍袁子凡的背。
太瘦了,这孩子真是受苦了。
“子凡,你慢点吃,我跟你爷爷都在呢,没人抢你的鸡蛋,吃完了奶奶以后还给你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柳兰兰转身回了自己屋,坐下双手环抱开始生闷气。
“丢就丢了,怎么又回来了,妈现在只能看见那个,看不见我肚子里这个!”
江三柱原先以为柳兰兰是在气二老关注二哥孩子,听完了才明白气的是刚找回来那个孩子。
“这有什么好气的,妈惦记那孩子这么久了,一下子见到了你让她激动几天就过去了,哪有你怀的宝贝啊?二哥生的是个闺女,咱全家的希望现在都在你肚子里,你擎等着耀武扬威吧。”
江三柱宠溺地捏了捏柳兰兰手。
“也是。”柳兰兰靠在江三柱背上,摸着肚子乐。
“都说酸儿辣女,自从怀了孩子,我也不怎么爱吃辣了,肚子里怀得肯定是儿子。”
“本来我还担心二嫂怀在我前面,万一她生了儿子,那我肚子里的就不金贵了。”
说到这里柳兰兰一顿,扭头望着江三柱直笑,“现在不担心了,哈哈。”
江家二老围着袁子凡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袁大妞看着他碗里越来越少的鸡蛋,有些焦急地咽了下口水。
终于等到他们回屋睡觉了,袁大妞刚要开口,就看见袁子凡夹起最后一个鸡蛋,两口就吃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