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车子在柏油路面上行驶,车轮轧过去溅起来漂亮的水花。
司南泽和姜梨坐在后排,他捏着姜梨左手的小拇指,似是随意般的问她:“你除了梦到我,还梦到别的人了吗?”
雨点打在车窗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外面一片白茫茫,雾气缭绕。
“太多了。”姜梨扭头看着窗外,一字一句的说:“我哥,阿南姐,叶辞,林遥,江淮之,还有楚云。死人,半死不活的人,以及最该死的人,我都梦到了个遍。”
她的语速很慢,所以听着没有什么情绪,但是言辞是偏激的。
司南泽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垂下眼皮,长睫半遮住眸子,隐去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今天开车的不是裴书,而是司宅的管家。
姜梨眼珠转了一下,转了一个话题,问他:“傅绾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起诉她了,诽谤罪。”司南泽回答的很巧妙,他牵过姜梨的手,捏着她的小拇指,淡淡道:“律师已经在谈了,她会坐牢。”
“哦。”姜梨淡漠的应了一声。
让姜祈安丧命的那场火灾是大案件,社会影响非常大,傅家也有参与调查。
司南泽罪大恶极,他们傅家也绝不干净。
现在这个结局,也是咎由自取。
事情闹的这么大,警方却没有抓傅绾和傅雪两姐妹,她们是真的无辜。
一个下落不明,一个即将面临牢狱之灾。
姜梨没有同情,只有痛快。
他们傅家助纣为虐,害她家破人亡的时候可没有同情她。
……
中医馆只有宋枝的身影,跟前几次一样,她一个人在药柜前称药。
她今天没有戴口罩,所以宋枝一眼就认出来她了。
宋枝惊愕的看着她,又去看她旁边的司南泽,一时间有些混乱。
姜梨假死的事情她是知情的,毕竟后来她还给她寄了药膏。不过姜梨回樱洲的事情她并不知道,她跟外界的人一样,都以为她在国外疗养。
现在是怎么个事?她怎么和司家的四少爷在一起?
“宋枝姐姐。”姜梨大大方方的喊了她,然后说:“我来这看一下膝伤。”
“好,你跟我来。”宋枝回过神来,刚下手里在忙的事情,领着姜梨朝里走。
司南泽看宋枝把姜梨带到了里面摆放的一张病床前,只拉下一层蓝色的帘子做格挡,没有说什么。
今天是暴雨天气,折腾了一段时间,姜梨的膝伤比她初次来看的时候还要严重。
“太肿了,复发很严重。光贴药膏肯定不行了,要做针灸。”宋枝重重的叹了口气,站起来准备去拿治疗要用到的东西。
姜梨不动声色的拽了一下她的袖子,随后把藏在袖口里的一张纸条放到了她白大褂的口袋里。
宋枝顿了一秒,接着若无其事的拉开了帘子,去准备针灸要用到的东西。
针扎进去的时候很痛,姜梨倒吸了好几口凉气,她问宋枝:“姐姐,针灸要做很多次吗?”
“嗯,每个星期都要来。”宋枝扎完最后一根银针,扶着姜梨平躺到床上,打开烤灯对着她的膝盖,“二十分钟就可以了。”
等姜梨治疗结束,司南泽带她离开以后,宋枝才敢拿出口袋里被折成一小片的信纸。
“麻烦宋枝姐姐你转告江淮之,司南泽和夏沉舟在以娱乐公司签署艺人为挡箭牌,实际在贩卖妇女,逼迫、引导男艺人违法犯罪,以此赚取暴利。我的近况不必告知,提醒他万事小心。”
宋枝捏着信纸的手都在颤抖,她看完之后立刻就将信纸烧毁了,而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江淮之的电话。
一连打了三次,第四次的时候才接通。
宋枝直奔主题:“司南泽和夏沉舟在贩卖妇女,甚至在引诱、逼迫公司内的男艺人违法犯罪。”
“她去你那了?”江淮之的声音嘶哑的吓人。
“嗯。”宋枝说:“和司南泽一起来的。”
江淮之:“知道了,挂了。”
北城和樱洲一样,也在下着大暴雨。
谢铭来的时候江淮之也起来了,他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快速敲击着电脑键盘,面无表情的处理工作。
“大少爷,您刚退烧,还需要静养……”谢铭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江淮之从医院醒过来以后,根据钻戒上的定位器得知她在澳城,一刻也不停的就赶了过去。
人没找到,倒是在一家商铺找到了那枚被姜梨押在那里的戒指。
经理拿出戒指盒交给他的时候,说了一句:“那位设计师小姐让我给您带句话,祝您和您的夫人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回港城之后,韩斯年要联系警方发出通缉令,全国逮捕姜梨。江淮之因为这件事情,和韩斯年大打出手。
又导致伤口二次撕裂,反复感染发烧。
刚好两天,回到北城又碰上降温,又烧一场。
江淮之捏了捏眉心,对他说:“暗中盯住夏沉舟。”
谢铭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夏沉舟这号人物,是樱洲夏家的老大,陆家跟老二有合作。
夏家在前几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没落了,近两年在陆家的帮助下势头很猛,但是不知为何还是一直在走下坡路。
“是,大少爷。”
………
医院里,姜梨坐在诊室外的长凳上,眼睛看着电子屏幕发呆。
裴安和夏栎守在她身边,等还在诊室里询问医生的司南泽。
“她防备心很重,我什么都问不出。”医生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对司南泽道:“您说她被催眠过,现在也开始在慢慢的想起来一些事情。嗜睡和头疼应该是产生的副作用,情绪的话还是跟她双相情感障碍私自断药有关。加上步入冬季了,季节会导致情绪低落。”
“我给她开点药,调整一下吧。”
司南泽应了一声。
姜梨站起,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裴安一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站在门口等。
“我怀孕了,准备流掉了。”
洗手的时候,姜梨突然听到了隔间里打电话的声音。
“我已经两个月没来月经了,今天医生问我才想起来,刚刚开了检查,已经六周了。我不知情,一直在吃抗精神药和安眠药,这个孩子肯定不能要了。”
听到这里,姜梨也突然想起自己十月和十一月都没有来月经,顿时如遭雷击。
她和江淮之后来好多次都没有措施。
姜梨六神无主的走出洗手间,腿软的差点来个平地摔,好在裴安及时扶住了她。
“姜小姐?”
姜梨稳住身形,晃了晃脑袋,对他说:“没事,就是有点头晕,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