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义喜接过电文,匆匆看了一眼,便对关义正道:
“大哥,我马上去荷香院发报......”
关义正在桃香院门口看着关义喜奔向荷香院,他跟在她身后,一直见她安全进了院子,这才站在院外不远处一动不动。
不多时,关义喜发完电报从荷香院出来,她见关义正守在院门不远处,心里一股暖流划过。
她奔到关义正跟前。
“大哥,在我们自己家的院子里,你还不放心啊?”
关义喜娇嗔,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关义正在她额头轻敲一下,道:
“这两天注意接收回电,内调结果一出来,及时联系我......”
“大哥,怎么联系你?启用紧急联络方法?”
关义正摇摇头:
“罢了,以后我每三日会想办法回来一趟,你每天记得定时收听石牌方面的电报就可......”
兄妹俩交代完,就见高桥和傅扬也沿着院中的石径路走到了荷香院附近。
两人迎上去,关义正道:
“两位表哥,今天我们就到这里了,高桥,我们得回去了。”
关义正招呼高桥。
傅扬扬起手跟兄弟二人打招呼,直到看见二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傅扬这才对关义喜道: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们这些弟弟妹妹就成长得如此之快,这让我和大哥备感欣慰......”
关义喜连忙道:
“扬表哥就别表扬我们了,今天若不是你帮着四弟,他洗照片的任务都完成不了,我们还是要向表哥们多学习......”
提起那些照片,傅扬问道:
“不知道你们怎么突然对这些文物感兴趣了?好像拍的都是一些值钱的古董。”
关义喜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傅扬,便道:
“扬表哥,你就别问了,反正我们做的都是对国家对百姓有益处的事情......”
傅扬这句话一出口,也知自己刚才忘了组织纪律,连忙自责似的轻拍两个嘴巴:
“阿喜,怪我,一时忘了我还没有经过组织批准正式加入你们......”
关义喜有些歉意地看着傅扬:
“扬表哥,你别生气,我们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
傅扬赶紧摆手:
“没事,没事,是我不该问......”
兄妹俩边聊天边往前院走去,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再说关国安这边的工作进展。
他自接到关义正的安排在李府和军营之间排查可疑的男子,两天时间下来,排查进行了大半,但尚未有任何发现。
最近他每天早出晚归,但收效却不大。
为了便于活动,他跟关义喜请示,这段时间住在自己家的院子里,便于他进出。
而且为了方便调查,他再次扮作了黄包车夫。
这也是他重新住回自家小院的原因。
关家大院是不可能有拉黄包车的下人的。
关义正和高桥离开关家大院后,关国安才回到他自己家的小院。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坐在灯下,拿出一张地图作着标注。
根据地图上显示的来看,他已经暗查了一半的街道。
自从日本人进入夷陵市以后,市里房屋被烧了几千间,城里的居民逃得逃,跑得跑,可供人居住的房间本就不多了。
再加上可以出租的民居更是少得可怜,所以他才在两天时间就查找了目标范围的一半。
至于那些客栈、旅馆什么的,也是分外萧条,而且在他所划范围内不超过五家旅馆,关国安也暗中一一查过了,并无任何可疑人员。
此时他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在今天走过的路线上划着,脑子里也不断回忆着今天在这一带碰到的每一个人。
脑海里就像放电影似的一一闪过今天见过的所有人,他仍然没有理出头绪。
关国安有些烦躁地扔下笔,不禁走到了院子里。
仰望着夏日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他深呼吸了一口外面有些潮湿且炎热的空气。
就在他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突然从夷陵市的方向传来数声钟鸣。
由于离得较远,那声音其实很微弱,可是听在关国安耳朵里却是异常响亮。
他听出来了,那是位于李府不远处的一个天主教堂钟楼的钟声。
由于此钟楼颇高,再加上是在寂静的晚上,所以顺风传到了夷陵城,被深夜还未入眠的关国安听到了。
关国安心里突然一愣,心想,【对于穷途末路的人来说,教堂无疑是一个十分适合隐藏的地方。】
他当即一拍脑袋,暗恨自己太过于局限,将这家天主教堂查漏了。
其实他今天白天还拉着客人从教堂门前经过了,只是当时教堂里有人在做礼拜,他也不懂这些,所以便没有停留。
如今再仔细想想,这教堂日本人都不敢随意闯入,如果一个国民党特工想要隐藏在这里面,岂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关国安恨不得马上就去教堂暗查一番。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蛮干,天主教堂本就是一个敏感的地方,更不允许外人硬闯。
他兴冲冲地走进房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恨不得马上就天亮。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关国安便再也躺不住了,拉着黄包车就往天主教堂的方向而去。
一路拉着车跑到教堂附近,在街角找到一家早点铺子,关国安买了一根油条,一碗豆浆,就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他所坐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不远处教堂的大门。
他想好了,这几天着重观察进出教堂的人,先盯这个正门一天,然后再盯后门。
他相信,只要那个男人和他的同伙隐藏在这里,一定会走这两个门,因为除此以外并无第三条路。
他的一根油条还没有吃完,就看见从大门处走出一个男子。
这个男子直接往他所在的早点摊而来,令关国安一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但很快他就发现并不是。
那个男子似乎是早点摊的熟客,他刚在桌子前坐下,老板便问:
“先生,还是老样子?”
男人点点头,老板很快送上来一根油条,两个包子,一碗稀粥。
男人抽出筷子开始吃着,关国安赶紧移开了视线。
如果这个男人就是那个特工,他这样盯着他看,一定会让他察觉。
幸亏关国安尚有理智,刚才也只是状似随意地瞥了一眼。
关国安慢慢啃着油条,见那男人吃得并不快,他便对老板道:
“老板,也给我来两个包子。”
老板满脸堆笑地把两个包子放在关国安面前,笑着问道:
“是不是那位先生吃包子的香味惹得你也嘴馋了?”
关国安不好意思地笑笑:
“老板的眼睛真毒,果然瞒不过你。”
老板看着关国安,笑道:
“我看小哥儿面生,以前不是跑这一带的?”
关国安顿时愁容满面:
“老板,我最近才开始拉黄包车,以前想干这个,拿不出钱租车......”
老板叹息一声:
“唉,这年头,谁活着都不容易,以后常来,我给你打折......”
关国安见这个老板是个性情中人,赶紧应下:
“哎,哎,那就多谢老板了......”
关国安一边和老板说话,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去看刚才那个男人。
可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那人不知何时已将面前的早餐吃完,丢了几张纸币在桌子上,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