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玉最近心情极佳,回到洛桑之后,小奕全职当起了奶爸,把家里照顾的井井有条,她刚出月子,各方面都很省心。
正好老师楚灵在洛桑长达近一年的检察工作即将收尾,她趁着老师还没离开洛桑,和老师约了几次饭,顿顿都离不开交流育儿心得。
楚灵见她夫妻生活美满,林奕虽步步高升,已经贵为国安署的副职,但是依旧勤快持家,事事面面俱到,倒也对这男人刮目相看。
她当年不愿结婚太早,也是因为首都政坛人人怕她,见了她都跟老鼠见到猫一样,加上她又对政治圈那些身居高位者私生活有多混乱知根知底,毕竟每次有大人物落马,检察工作一旦深挖,那情妇的名单,都长得令人咋舌。
楚灵女强人至此,自然不可能接受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最后兜兜转转,也是三十好几才与现在做科研的丈夫相遇,圈子相对干净简单。
她在外打拼,他按时回家,还听话。
楚灵自己是觉得满意的。
楚灵在政坛混迹的经验,比刚工作六年的婉玉要纯熟太多,加上婉玉的丈夫林奕又是年轻得志,所以两人吃饭交流的时候,楚灵多多少少也教她一些法子,怎么管束老公呀,怎么控制这个度呀,一套又一套,听的婉玉也是一愣又一愣。
婉玉甚至有些不可置信,疑惑地问老师,政坛圈子有那么混乱吗?
楚灵只觉得她这学生还是太单纯了,加上检察官确实与政坛的深水区有着天然的隔离,便举了一个现近在眼前的例子给她听。
这次洛桑市的巡查,全市重要职务几乎被查个天翻地覆,总共因涉及洛桑大案被查处的人数超过八十多人,各个岗位都有大换血,其中一个西城区的分署副职,被查出关情妇就有近二十来个,包括他的以前学校的女同学,在他发迹后主动贴上来的;也有同分署的女下属,自愿为升职献身;管理范畴下企业的女公关;小记者和三四线的小明星更是有好几个;甚至还有几人,是他下属的妻子。
这些女人,甚至被查出关联后,都不愿意供出线索,毕竟之前多少都拿了利益,或者有肮脏的交易,不愿为人所知。
楚灵就用一句话点醒她。
“你丈夫林奕,比这人高出近六级,还是首都政坛冉冉升起的新星,出门不戴帽子,都可能被媒体抓拍的存在……你就想吧,他能受到的诱惑,得有多大,而且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她听的有些傻眼,完全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楚灵估计也是看绫婉玉被她提点的话吓唬得有些傻眼,又安慰了一句道:“不过你家那位,貌似还行,之前我接触下来,人还是比较正。”
安慰是这么安慰的,但她内心还是担忧。
再正的人,也有抵抗不住的诱惑。
绫婉玉和楚灵老师吃完饭,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想老师的话。
原来,署长夫人不是那么好当的……
不过她并没有那么多的担忧,因为她总觉得,小奕自从受首相器重,破格提拔为副署长后,他的笑容少了很多,总是一副将所有情绪藏在心里的感觉。
她觉得,他很不快乐……
似乎在做一件极其痛苦的事。
并没有像楚灵老师说的那般,位居高位后,在家庭中会有极大的情绪波动,想要掌控,又想要妻子服从,会有很大的脾气,会拒绝交流。
她稍稍安心,因为她一靠近家门,便望见窗户旁正在给知安洗尿布的林奕。
她加快了脚步,进门后小跑着从身后抱住了他。
“这么勤快呀,老公。”她笑颜如花,只觉得她的小奕禁得住诱惑。
“回来啦?今天和楚检察长聊什么了?”林奕最近可算感受到了带娃不易,每天洗尿布的次数几乎比他看手机的次数还多。
“就是一些洛桑巡查的事嘛……”婉玉想了想,还是没有提今天楚灵老师教导的主要内容——如何驭夫有道。
林奕闻言关切道:“这次洛桑巡查持续了近一年,是不是抓了很多人?”
绫婉玉点了点头,将楚灵老师的话也转述给了小奕。
“是的,我也没有想到,楚老师说,洛桑从下到上,被高培元以各种手段掌控和腐化的人,数字触目惊心,光核心岗位,就抓了八十多人,有些署,几乎从上到下被清理了个遍。”
林奕闻言也叹息一声。
“哎……幸亏当时我们选择了隐匿身份,怕是我们只要向洛桑任何部门透露一丝信息,最后都会传到高培元的耳中……”
“是啊,真的太险了。”绫婉玉对这话最感同身受。因为之前她就因为没有深思,差点因为给自己的上级吴健汇报,差点导致小奕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好在最后演了一场的大戏,骗过了那几人的眼睛。
只不过,这戏演得也是有代价的,直接给她演出了一个小姐妹。
林奕烘干尿布,正欲将碗碟清洗一番,似是骤然想起了什么,主动问道:“婉玉,楚检察长有提过,傅远洲最后怎么判的吗?”
在首都工作的时间,他实在太忙,加上假郑廉的事情,对于洛桑政坛影响太大,很多新闻都是半遮掩着在报道,最后傅远洲的结局如何,也鲜有所闻,似乎是封闭宣判的。
听到提起傅远洲,绫婉玉也有些感慨。
她也知道傅远洲是为了妻儿,才应下高培元的要挟,做了郑廉的替身,说是最无辜的受害者之一也不为过,可是法律并非如此规定。
“关于傅先生,老师说他虽被胁迫,但仍是一部分血案惨案的协助者与执行者,案件性质也最为复杂,最后转送至首都律政总署与最高法院进行非公开审理,多方考虑下,据说还是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现在正在首都监狱服刑。”绫婉玉语气中满是惋惜,很是心疼傅远洲的妻子常雨晴,经历了漫长的离别,跨越万难再度相认,却又要面对分别。
“哐当!”
绫婉玉的话音落下,林奕手中的盘子便一个没拿稳,直直摔了下来。
“老公,没事吧,有伤到手吗?”绫婉玉以为小奕听的分神,手上一个没拿稳。
林奕站在厨房洗手台前,身体似乎是僵的,半响才深吸一口气,仰头道:“十五年……是啊,协助者与谋害者,又能有多少区别……”
绫婉玉小心翼翼地帮着他收拾餐盘碎片,惋惜道:“听老师说,常雨晴本想上诉争取减刑,但是傅远洲自己主动放弃了上诉机会,说是要为自己的过去赎罪。”
林奕目光黯然了几分,望着手上的四分五裂的餐盘,顿了顿便将其丢进了垃圾桶。
赎罪,他也有罪要赎……
只不过,在赎罪之前,有着更大的罪恶,等待着他去终结……
他微微侧身,望着身旁的妻子,胸口骤然猛的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