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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良寨外。

沈四石远远眺望着城墙。

城墙上,到处是已经刀剑出鞘,弓箭上弦的士卒。

一个年轻人身穿整齐发亮的甲胄,站在城门楼前,与他隔了百步对望。

“岳南迁...呵呵,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连祖宗宗庙都不要了,投了他人。”

沈四石脸上闪过一丝嘲弄,用力拉转码马头下令道:“绕过上良寨,继续前行!”

身侧刚被提拔上的副将闻言一愣:“大都督,这不是要攻打上良寨么?”

沈四石冷笑道:“你应该也看到了,上良寨城防甚是坚固,城中又有防备,本督怎么可能拿弟兄们的性命来开玩笑?”

副将闻言感激涕零道:“大都督体恤我等,小人与众弟兄为大都督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沈四石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这刚提上的副将和许归凉一比差太多了。

拍马屁都拍得这么粗糙。

想到许归凉,沈四石心中又是一紧。

当时他让许归凉追上去,是看到己方胜券在握,让他去送死而已。

武向生虽然被他重伤了,可对方还有一个能瞬伤丘家六虎的存在,许归凉一个人去追,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对于许归凉,沈四感觉挺复杂的。

许归凉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还算尽心尽力,能力方面也没的说。

而且当初许归凉和公孙武峰切割得那么决绝,沈四石用他也正好向中京表明了立场。

可以这么说,沈四石能一路高升到南疆大都督,许归凉也是出了大力的。

但沈四石对许归凉一直心存忌惮,不能给予全部信任。

特别是许归凉得了朝廷的封赏,兼了南疆转运使之后,他越发觉得许归凉真实的身份是中京,甚至是枭影卫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到了现在,十几万大军送在了四方谷,身边又无人可用的时候,沈四石又开始怀念起许归凉在的时候了。

至少...他不会像这个刚提上来的副将一般愚蠢。

“流朱城...”

沈四石看向前方的目光逐渐冰冷。

“圣朝已经给了超然的地位,你们竟还不知足!”

从他现在得到的情报来看,背后支持岳南迁的是流朱城的人!

之前丘家六虎被一剑镇人间给重伤,沈四石就已经怀疑到流朱城头上了。

而且能让武向生假死效力的,普天之下,流朱城绝对是个最优选择之一。

对于流朱城的动机,也很容易解释。

虽然流朱城得到了中京的承认和尊崇,可毕竟是孤悬海外。

在海岛上,虽然能给流朱城的安全带来一些保障,但也限制了流朱城的影响力。

更负面的影响就是流朱城后继之人的选择面越来越狭窄。

流朱城的弟子两年一次到陆地上来,称为“流朱使者”,除了扩大流朱城的影响力,让弟子历练以外,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为了寻找天资绰约者进入流朱城。

这么多年来,流朱城多次向中京提过,想要一个山头来给他们用作落脚之处,都被中京给拒绝了。

那么在圣朝没有办法实现的事,在万越王盟却是能做的。

那么这次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了。

想到此,沈四石冷哼了一声。

若是真被流朱城占住了上良寨,甚至是北越,那天下的格局恐怕都要有改变了。

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沈四石经历了四方谷全军覆没之后,他本来是想自己回中京负荆请罪的。

可随后便收到了暗卫线人的谍报,才让他在一片黑暗的前景之中看到了一线曙光。

只要能破坏掉流朱城在万越王盟的阴谋,他沈四石虽然越王是当不了,可南疆大都督还是能保住的。

而且这十几万的大军损失也能全部推到流朱城的头上。

到时候,沈四石说不定还能进个半步。

只是...沈四石唯一担心的就是,流朱城给出了多少帮助。

“折钵山...一剑镇天下......”

沈四石下意识喃喃道。

从客观和理智上分析,流朱城应该不会大张旗鼓的。

圣朝对流朱城监视甚紧,大张旗鼓的出动弟子,都不用暗卫去打探了,中京也应该知道了才对。

折钵山那边本来就是些古越余孽,老弱病残全部加上也就十几万人丁。

就这点人数,连五千兵都养不起。

而且现在还去占了上良寨,留在折钵山人就更少了。

虽然他只有五万的弱兵,可和折钵山比起来,却是实打实碾压局面。

只要流朱城没有派出流朱七子来,他倒是还有把握。

剿灭了折钵山,再回过头围了上良寨。

自己再一本奏折到中京,要来十万援军。

很完美的计划。

沈四石轻吸了口气。

现在他应该还有五天时间。

只要在这五天时间内屠灭折钵山,围困上良寨,中京那边就算是知道了十几万大军尽丧,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了。

来得及!

一切都还来得及!

沈四石深吸了口气,一道严令掷下:全军轻装简行,全力急行军!

五万大军从上良寨外围火速开过。

岳南迁就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大军游行一般从城外走过。

他沉声问道:“王副司,我们就这么看他们过去,什么都不做?”

他身后正在处理城中公务的王彦边奋笔疾书,边应道:“做什么?难道十六王子还想策马战场?”

王彦抬头看了眼岳南迁背后绑着的木板,语带轻蔑道:“十六王子如今的身子,连站都站不住,还想做什么?”

岳南迁呼吸略重,随后淡淡道:“北越已亡,副司莫要再喊我王子了。”

“王子这话不对,北越可没有亡。”

王彦拿起纸,吹干了上面的墨迹道,“亡的只是岳氏而已。”

岳南迁:......

他想起了如同痴呆的岳继坤,胸腔之中绝望不住蔓延。

“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折钵山那边,尚书仆射已经在归途之中,有他在,怕什么?”王彦继续说道。

岳南迁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中年人,问道:“你们为何这么相信一个北人?难道不怕这是北朝的阴谋吗?”

王彦闻言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反问道:“谁告诉你尚书仆射是北人了?”

“啊啾!”

陈守仁狠狠打了个喷嚏。

丁晟小声问道:“尚书仆射是着凉了?”

陈守仁揉了揉鼻子,挥手道:“着什么凉,让你带来的东西都到了?”

丁晟用力点了点头:“都齐了。”

“好,此处离山口还有十里,地形开阔,少于参照之物,正好在此处给沈四石一个大大的惊喜。”

陈守仁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