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气重新涌入喉管,程澈猛然睁开眼,剧烈咳嗽起来。
咳嗽声还未完全停止,程澈便敏锐地发现装着自己的箱子正在移动。
身体恢复了点力气,程澈立即用头撞击铁笼,脑袋传来剧痛,好像还有温热的液体缓缓往下流,流进眼睛里,被蜇的生疼。
可程澈仍旧没有停下,希望能靠这样的动作吸引外面人的注意。
很快程澈感觉装着自己的箱子被放下,接着是木箱的钉子被撬开的声音,一缕光从头顶射下,许久未见的光亮让程澈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还没完全睁开眼,头顶便传来一声男人的嗤笑,他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望着程澈道:“我还以为你早就晕过去了,小子,你还挺厉害。”
程澈深知现在不是争抢斗狠的时候,他看着眼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尽量让自己处于弱势,有气无力道:“我好饿好渴……能拜托给我点吃的和水吗?”
男人没说话,像是在思考。
程澈立即乘胜追击,连呼吸都放微弱起来:“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你们大费周章绑我来,也不想绑个死人吧……”
“快到了。”男人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再坚持一会儿!”
说着他一挥手,周围站着的几个大汉便拿起一个麻袋套到了程澈的头上,程澈感觉装着自己的铁笼被再次抬起。
已经够了。
短暂的光明让程澈看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他之前确实是在船上,经过少说八个小时的轮船,此时船已经靠岸,他们正带着自己往港口方向走。
船上的人并不多,大概有七位,但无一例外都是肌肉发达身材健硕的成年Alpha。
程澈立即放弃了强行逃跑的念头。
下船后他们没有在乘坐交通工具,一行人也不交流默默赶路。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程澈通过道路的颠簸情况,以及自己抬着自己的人粗重的喘息声,判断他们走的应该是山路。
刚那个老外说快到了……
周围有风声刮过,以及踩到落叶的‘沙沙’声,或许又经过了森林……
程澈闭上眼,集中注意力思考。
治安松懈,海,山,森林,潮湿……
南方!
程澈皱了皱眉,开始搜刮脑海中符合以上几个条件的南方地区。
m城?!
长时间连续更换交通工具,时间上也符合从海城到m城的距离。
确定了大概方位,接下来程澈需要思考的是如何把位置传达给哥知道。
距离自己失踪时间少说已经过去48小时,哥他一定已经发现自己失踪,现在他肯定在很着急的找自己,程澈很肯定。
可程澈却不想他那么着急。
这帮人身份是制药集团的人已经毋庸置疑,那么他们绑自己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用来威胁哥,如果这个时候哥太着急寻找自己,反而会正中他们下怀。
再等等……
程澈深吸了好几口气。
目的地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未可知,这个时候一定不能冲动……
程澈闭上了眼,在心里一遍遍重复——
哥,你听到了吗?
…………
千里之外的沈良洲猛地从梦中惊醒。
刚刚走到门口的顾渊许向空听见动静立即推门而入。
沈良洲头发被冷汗沁湿,英挺的五官上面色发白,正坐在床上微微低头喘息,空气内霸道的冷檀木爆发。
“阿洲,怎么了?!”顾渊忍着恶心感冲上前。
“没事……”沈良洲出口的声音嘶哑不堪,他深吸了口气,拿起床头上的冰水灌进了肚子,这才感觉清醒了些。
许向空皱了皱眉,从身上拿出一瓶药剂,打开瓶口递了过去:“你信息素已经处在失控边缘,再喝一瓶。”
沈良良洲没说话,沉默着接过来喝了。
“跟程清说了吗?”他问。
“说了说了!”顾渊立即回答,“放心,事情我跟向空都安排好了,你睡你的,两天半了,你才睡了三个小时,我他妈都怕你猝死!”
沈良洲声音苦涩:“不敢睡……”
因为一闭眼耳边全是程澈的求救声,针剂扎遍他的全身,他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痛苦的哭喊……
更怕噩梦会变成现实。
沈良洲真的撑不住了……
再没有消息,他怕是会被自己折磨疯。
沈良洲低了低视线:“你们先出去吧,我自己待会儿,让我好好想想……”
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眼看沈良洲已经在自毁的边缘,可顾渊和许向空作为兄弟却无可奈何。
程澈消失的事情他们已经想尽了所有办法,顾渊甚至连家里灰色势力都用上了,可现在已经快三天了,仍旧没有一点消息。
那帮人像是带着程澈凭空消失了一般,地毯式搜索都没有见到一点痕迹。
到了现在,他们只能无力地看着兄弟日日消沉,替不知身处何地的兄弟老婆担忧。
许向空拍了拍顾渊的肩膀,拉着他一起出去了。
等人走后,沈良洲掏出备用手机,拨通了徐猛的电话。
“队长,准备好了吗?”
对面的徐猛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一声叹息:“老幺,我这次可是为你拼上了所有前程,你必须要把我弟媳妇完完整整带出来,然后给哥幸福一辈子,知道了吗!”
沈良洲轻笑一声:“一定。”
徐猛又问:“我这边差不多了,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
沈良洲舌尖舔舐了下牙根:“队长,我随时都在准备着。”
通话挂断,沈良洲穿上冲锋衣外套,扣上了帽子,抓起手机出了房间门。
他避开所有度假村工作人员以及监控死角,一路出了度假村大门往茶山深处走去。
手机被他握的死紧,步伐坚定地往漆黑的夜晚前进。
他在赌……
赌心里毫无依据的一丝怀疑。
即使这个赌局会让事情陷入更糟糕的地步,甚至会赔上生命。
沈良洲依旧义无反顾。
他必须要见到程澈!
手机响的那一刻,沈良洲的胸腔骤然涌上一股氧气……
因为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沈良洲看着手机上明显是加密过后的号码,伸手滑通放到了耳边,等着对方先主动开口。
“沈,戴上蓝牙耳机,手机放兜里。”
沈良洲依言而动,连接蓝牙耳机塞进了耳朵里,又把手机屏幕按灭,放进了兜里。
耳机里再度传来声音:“现在,我说你做,敢耍一点滑头,我就割下那小孩儿一块肉,明白了吗?”
沈良洲身侧的拳头握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冷嗤一声:“我既然出来了,就是任你们处置,几年不见,变得这么胆小了?”
月色的薄光下,沈良洲隐在帽檐下的眸色阴冷,嘴角却挂着一抹嘲弄的笑。
他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森 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