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赛马场的拱门,洒在绿色的草地和赛道上泛起晶莹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皮革的味道。观众席上,女士们戴着精致的帽子,先生们身着笔挺的西装,所有人都在兴奋地交头接耳,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清桅坐在贵宾席上,目光锁定在不远的赛场上,白皙的脸庞被晒的粉红,秀气的鼻子上缀着几颗小小汗珠,宋琪从口袋里摸出手帕给她擦了擦,“你怎么了?感觉很紧张的样子。”
“啊…没,就是有点热。”清桅收回眼神,接过宋琪手上的帕子自己擦脸上的汗。她其实很想跟宋琪说不看了,但瞧着宋琪一脸开心又不好败她的兴。
“诶,清桅,快看,那人是谁啊?他的马好漂亮啊!”宋琪的尖叫声在清桅耳边炸响,手指着前面激动不已。
清桅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里,璀璨的阳光下,一个身型高大的男子,穿着矜贵的黑白骑马装,英姿飒爽地骑在一匹骏马上。
那马真是极漂亮,体型高大,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毛色如同初冬的第一场雪,纯净无瑕,阳光下泛着银光,仿佛披着一层圣洁的光辉。
“好漂亮的马啊……”清桅情不自禁地感叹出声。
“这马可不得了,是血统纯正的白色阿拉伯马啊!”旁边的几位男士也纷纷开始讨论起来,“不过骑着它那人是谁啊?”
“怎么感觉以前没见过,是哪家刚留洋回来的少爷?”另一人也疑惑的开口。
“刚看他跟旁边那洋人说话,估计是。不过这人还真是高啊,骑在马上比其他人都高出一个头了。”
“你们猜今天谁能赢,我瞧着那位江家的少爷,他今天看起来特别精神!”一位观众赞叹道。
“我觉得是那位骑白马的,他的马可不同凡响,你看那肌肉的线条,一看就赢定了。”旁边的女士附和着。”
……
周围各种议论声不断,几乎都是关于那位白马少爷的,清桅对谁赢谁输没什么兴趣,但也凑热闹盯着瞧了一会儿,只是逆着光,除了光影之下不停晃动的影子,什么都看不清。
随着一声枪响,比赛开始了。所有骑手都疾风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四蹄翻飞,尘土飞扬。而那位白马少爷更是以几近匍匐之姿夹紧马腹,与白马仿佛合为一体,每一个转弯都精准无比,每一次加速都让人心潮澎湃。
“那白马领先了!他真是太厉害了!”
“这人到底是谁啊?!从来见过这么快的速度!”观众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随着比赛的进行,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人们的呐喊声、马蹄声和风声交织在一起,周围的观众几乎都站了起来,就连宋琪也一边挥手一边跟着尖叫。
清桅莫名被带着也有些紧张地站起身,就在她刚站起来时,面前的跑道上那匹白马正一马当先的疾驰而来,周围瞬间爆发了更为激烈的尖叫与欢呼,与此同时,那人竟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观众席。
猝不及防地一瞥,几乎眨眼之间,观众席再次沸腾。
清桅被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的欢呼声彻底淹没,好似失了听觉。可刚刚万千光影里的一眼,却让她心尖莫名一颤,那样犀利又桀骜的眼神,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是在哪里见过……好一会儿,她脑子里杂乱无章,眼前的景象亦得无声无息的模糊起来。
“清桅,清桅……”宋琪拉了下清桅的胳膊,“坐下吧。”
清桅一愣,扭头看了眼四周才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坐下了,她顿时脸一红急忙坐下。
赛场上的比赛结束了,获胜的正是那位白马少爷,清桅看着远处簇拥着、欢呼着,白色骏马旁的高大身影亦是少年谈笑风生的模样。
“你今天是不是有事啊?感觉一直迷迷糊糊的。”宋琪凑过来,两个乌溜溜的眼睛瞅着她。
清桅勉强笑了笑,正要开口安慰她,就见那白马少爷正牵着马,在众人的簇拥下往观众席这边走来。随着他的走近,周围又纷纷议论起来,而清桅此时也终于在光影变幻之间认出了那张脸……是那个东北王家的王瑞林。
她心里漫起一股莫名的紧张,就像当时在南京晚宴上,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邀请她跳舞,看似礼貌谦和的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和强势。
“宋琪,我先去趟休息间。”清桅低声跟宋琪说了一声,拿起手包就往场外走。
“诶,你走慢点。”宋琪看清桅快步离开的背影急喊了一句。
清桅并未回头,自顾自地越走越快,很快消失在观众席。
“少爷,沈小姐走了。”一个黑衣侍从侧首在王瑞林耳旁说道。
王瑞林闻言,脸上浅淡的笑未变,抬起右手,食指微勾,将鼻梁上的黑金墨镜拉下一段,露出漆黑如墨的一双猎豹般的眼睛,眼里一抹粉白的身影正快速的移动。
“拿着。”王瑞林眸光一闪,嘴角笑意更浓,一扬手将手中的缰绳抛给侍从阿飞,大步往出口方向去。
身边正跟着的一群世家公子见人突然走了,不免疑惑,“人怎么走了?”
“是啊,不是说大家再跑几圈吗?”
“咱们跟去看看。”
“诶,等等,各位少爷,我家公子去方便一下,一会儿就回来。”阿飞满脸堆笑,当即牵着白马拦在在众人身前,“嘿嘿,大家可以先玩,怎么玩都行,今天所有消费我们公子买单。”
阿飞常年跟着王瑞林混迹各个圈子,对他家少爷的各种突发情况,早已应对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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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桅一个人在休息间待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了心情,不管王瑞林为什么此时会出现北平,又为何出现在赛马场……这一切都太巧了。
而王双和陶希席间谈话说笑的样子,显然也是熟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情发生,她必须尽快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又对着镜子看了看,拿起手包出了休息间。
她出了房间便寻着长廊往出口去,二楼休息区仍能隐约听到不远外热闹的欢呼声,热闹而喧嚣。走廊上人不多,偶尔有说话声和断断续续的笑声,清桅正专注的走着,前方有个人突然一趔趄,差点倒了下去。
清桅看着他的背影,低头弯腰的扶着墙,呼吸很急促,明显一副痛苦难受的样子。她想上前看看,但见对方是男子心里又不免有些迟疑。
就在她犹豫之际,那身影又是一顿,整个人直接单膝跪了下去,显然已经脱力痛苦之极。
清桅来回走廊望了一圈,除了她再无其他人,她一捏手包果断跑过去扶住那人,“你怎么了?要不要我……”
清桅的声音在看清那人的脸时戛然而止,不是别人,正是王瑞林。
可又有些不一样。
不是一贯的嚣张桀骜,眼前的他,脸色苍白,额头渗满了汗珠,正一颗一颗顺着他英挺的鼻尖不断往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