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宛如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在田间徐徐展开,那确实是个忙碌又充满喜悦的收获季节呀。
田间地头,到处都是热闹非凡、繁忙至极的景象,人们的欢声笑语、农具与土地碰撞的声响,交织在一起,仿佛是大地奏响的丰收乐章。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阿末就被大声叫到了地里。
一家人都齐上阵,准备收获地里那些长势喜人的豆子呢。
沉甸甸且饱满的豆荚呀,有的已经变得干枯,呈现出一种历经岁月的黄褐色,就那样挂在豆枝上。
稍微被碰一下,它们便“啪”地一声裂开来,圆滚滚、黑亮亮的豆子就像一群调皮的小精灵,油光锃亮地挣脱开豆荚的束缚,欢快地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
这一颗颗豆子,可不就是土地对辛苦劳作者最慷慨、最实在的回报嘛。
娇兰和元正熟练地挥舞着镰刀,收割着豆子,那动作又快又利落,一茬一茬的豆子便乖乖地躺倒在他们脚下。
采婆婆则带着阿末、小兰和壮壮,把割好的豆子细心地捆绑起来,再一趟趟地搬到停在田边的车子旁。
阿末力气小些,抱起那捆豆子的时候,小脸都憋得通红,可还是咬着牙,努力跟上大家的节奏。
经过一上午马不停蹄的忙碌,一大片豆子终于都收割完了,只剩下装车运回这最后一道工序啦。
这时,娇兰直起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对着阿末喊道:“阿末,拿上锄头,跟我去把地头那一片杂草除掉。
不然过几天耕地的时候,还得重新来除草,今天正好,咱们一起把这些零碎的活都干完咯。”
娇兰的声音虽说不大,可那语气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劲儿。
阿末愣了一下,也没多想,放下手里正整理着的豆子,拿起锄头,就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地头,阿末学着娇兰的动作,一锄一锄地锄着草。
那锄头在阿末手里,显得有些笨重,每次落下都没有娇兰那般干脆,溅起的泥土也星星点点地落在她的身上。
不远处,元正直起腰,朝着这边大声喊道:“锄完了没有呀,咱们得赶紧回去了。”
那声音在空旷的田间回荡着,惊起了几只在草丛里觅食的小鸟。
娇兰听到元正的声音,停下手中的锄头,朝着那边回应道:“还剩一些呢,你们稍微等一下呀。”
说完,又扭头看向阿末,微微皱了皱眉头,催促道:“阿末,你赶紧快一些呀,豆子都快运完了,咱们可不能拖后腿,得赶紧回去了。”
阿末听到娇兰的催促,心里一慌,急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手上的锄头挥动得更快了,可越急就越容易出事。
“啊……”,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田间的忙碌氛围,娇兰赶忙回头看过去,只见阿末捂着脚腕坐在地上,那手捂的地方,鲜红的血液慢慢地渗了出来,在地上晕染出一小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娇兰只是淡淡地看了阿末一眼,眼神里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关切,随后便转过头,走到旁边,从那晒干的土疙瘩上掰下来一小块,拿手细细地捻着,把它捻成了粉末状,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到阿末身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说道:“把手拿开。”
阿末正疼得厉害呢,哪顾得上娇兰的话呀,只是紧紧地捂着脚腕,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娇兰见状,眉头一皱,伸手用力扒开阿末的手,把手里的干土末倒在了阿末脚腕受伤的地方,说来也怪,那血竟然慢慢地止住了。
娇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朝着元正那边走过去,两人凑在一起,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然后便一起把最后的豆子和干活的工具都装上了车。
小兰和壮壮在前面推着车子,娇兰也在旁边搭把手推着,车子在田间的小路上缓缓前行,扬起一阵淡淡的尘土。
阿末眼巴巴地看着车子越走越远,心里满是失落,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她试着挪动一下脚,可刚一动,伤口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血似乎又要渗出来了,她只能无助地坐在原地,望着涯谷的远处,那蜿蜒曲折的小路,消失在一座座一眼望不到头的小山包后面,她的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越想越难受。
她心里清楚,自己和小兰、壮壮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可父母从来没让他们真正在一起好好相处过,他们也从来不喊自己姐姐,元正和娇兰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总是轻言细语,可对自己呢,不是嘲讽就是谩骂,这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在阿末脑海里回放着,这些人的表现,越来越像别人嘴里说的“狼外婆”,表面和善,可心里却不知道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就在阿末伤神发呆的时候,采婆婆慢悠悠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她脸色阴沉,耷拉着嘴角,眼里全然没有一丝担忧之色,只是用一种淡淡的、仿佛事不关己的语气,看着阿末说道:“还能走吗?”
阿末委屈地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说道:“疼得厉害,走不了。”
采婆婆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眼神四处望了望,撇着嘴说道:“我扶你起来,你拄着棍子,看看行不行,总不能一直在这儿耗着吧。”
在采婆婆不情不愿的搀扶下,阿末一手拄着棍子,另一只手搭在采婆婆的肩上,一瘸一拐地慢慢往前跳着走。
那每跳一步,伤口就像被针扎一样疼,阿末疼得直吸气,可采婆婆却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哎呀,你倒是走快点呀,照这速度,啥时候才能到家呀。”
就这么走走歇歇,原本20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好不容易回到了采家院子。
采婆婆把阿末扶到院子里坐下,转身去打了一盆水,没好气地说道:“把脚伸过来,我给你清洗一下伤口。”
阿末听话地把脚伸过去,采婆婆粗糙的手在阿末的脚腕上擦拭着,水碰到伤口,阿末疼得“嘶”了一声,采婆婆却像是没听见一样,面无表情地继续清洗着。
洗完后,采婆婆又从屋里翻出一管不知道是什么药的药膏,拧开盖子,往阿末的伤口上胡乱抹了几下,嘟囔着:“哼,净给人添麻烦。”
此后的几天,家里其他人都在地里忙着后续的农活,谁也没工夫搭理阿末,阿末倒也落得个自在,一个人在屋里待着,看着窗外的天空,想着自己的心事。
一周以后,豆子都收拾妥当了,一家人又在院子里忙活起来,晾晒豆子、整理农具,忙得不亦乐乎。
这时,采婆婆慢悠悠地走到阿末跟前,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对阿末说道:“涯低底你三哥哥家里办满月酒,我带你去吃席。”
阿末抬起头,看着采婆婆,眼里满是疑惑,沉默了片刻,才小声说道:“我脚腕还没好呢,根本不能走路呀,而且涯地和咱们涯边原上离得好远的,再说了,我都不认识什么三哥哥呀。”
采婆婆一听,眉头一皱,眼珠一转,抬头说道:“之前家里也过事,人家来过的呀,之前咱们两家可都经常走动呢,哪能不去呀。”
阿末还是摇着头,坚定地说道:“我真不认识,我走不了,我这脚太疼了。”
采婆婆听到阿末的拒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提高了嗓门说道:“我把你扶上,咱们走慢一点呗,再说了,让涯地的人都见见你们,多热闹的事儿呀,大奎妈也去呢,你也去看看呗,别不识好歹呀。”
阿末低下头,没再说话,心里却满是不情愿。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大亮呢,采婆婆就风风火火地进了阿末的屋子,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衣物,往阿末床上一扔,说道:“快起来,穿上这个,今天得去吃席呢。”说着,不由分说地就开始给阿末穿衣服,阿末挣扎了几下,可哪拗得过采婆婆呀,只能任由她摆弄着。
腿脚不便的阿末,被采婆婆拉扯着出了门,一路上,阿末走得跌跌撞撞的,每走一步都疼得直冒冷汗。
路上有人看到了,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去哪呀?”
采婆婆脸上堆满了笑,说道:“吃席去呀,今天涯地那边可热闹着呢。”
别人看到阿末一瘸一拐、腿脚不便的样子,好心提醒道:“这孩子脚都这样了,还去呀?”
采婆婆却满不在乎地说道:“哎呀,吃嘴重要嘛,你看看这不是能走吗?走走就好了。”
走在半路都能看到有一个小院子人头攒动,很是热闹,可是这个地方怎么那么熟悉?
阿末在疑惑中,揉了揉脑袋,:对,就是这个地方,来过,还有那个院子怪不得这么熟悉。"
阿末的自言自语引起了采婆婆注意,说道:"你那里来过,没有我引路你能知道这里。"
阿末半信半疑,心里想道:"我来过呀,那天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也是站在这里看到的那个小院子呀,可是怎么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呢?"
阿末在自己的疑惑中,任由采婆婆拉扯着向前走。
在采婆婆的生拉硬拽之下,阿末咬着牙,忍着疼,跌跌撞撞地走了两个小时,终于走到了崖底,来到这次办满月酒的人家里。
采婆婆带着阿末进了院子,脸上一副得意的神情,仿佛完成了一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
十岁的阿末呢,只能茫然地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农村小院,院子里摆满了桌椅,人们欢声笑语,孩子们在人群里跑来跑去,嬉闹着。
有几个小孩看到阿末,好奇地围了过来,指着阿末的脚,叽叽喳喳地说道:“她是个瘸子,都不能走路呢。”
阿末一听,脸涨得通红,着急地辩解道:“我只是脚受伤了,不是瘸子,等我脚好了,就能跑能跳了。”
几个小孩听了,围着阿末玩了起来,玩了一会儿,又有个小孩说道:“你脚受伤了,你怎么蹲下呀,你蹲一个给我们看看呗。”
阿末一听,心里想着要证明自己,便倔强地说道:“我可以这样。”说着,就试着慢慢蹲下,可脚伤实在太疼了,她蹲到一半,感觉不行了,只能两手后背撑着地,好的那只脚跟也用力撑着地,那姿势别提多别扭了。
小孩们看着阿末,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说:“你那就像躺着,一点都不像蹲着,你还是站着吧,哈哈哈。”说完,几个小孩便一溜烟地跑去别的地方玩了。
阿末涨红着脸,慢慢地站起来,扶着旁边的树枝,大口喘着气,心里又委屈又难过。
这时,刚才和采婆婆交头接耳的那个妇女,看到旁边没你骗来了,对采婆婆说道:"真是好骗呀。”
采婆婆嘴角微微上扬,眼珠一转,看着阿末似笑非笑的表情,把两只交叉着保暖的手动了动,得意地说道:“那可不,我养大的,她还能不听我的呀,哼。”
妇女听了,看着阿末,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转身慢悠悠地走了。
阿末站在那儿,满心的疑惑和委屈。
过了一会儿,那个妇女又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看似和善的笑容,对着采婆婆说道:“主家瞧见这孩子腿脚不方便,怪可怜的,就让孩子去屋里歇会儿吧,也好缓缓劲儿呀。”
采婆婆听了,微微点了点头,便拉着阿末朝着一间屋子走去。
那屋子从外面看倒是挺干净的,透着一股质朴的气息。
采婆婆把阿末带进屋里,指了指炕,说道:“阿末呀,你上去躺一会儿吧,走了这么久,也累坏了。”
阿末听话地走到炕边坐下,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呢,采婆婆就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朝阿末递了递,说道:“来,喝点水吧,润润嗓子。”
阿末刚伸出手想要接过来,采婆婆却直接把水杯凑到了阿末嘴边,说道:“乖,喝吧。”
阿末没多想,就着采婆婆的手,喝了几口水,可刚喝下去没一会儿,她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末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炕上,身上的衣服倒是穿得好好的,整整齐齐的,只是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
这时候,阿末的肚子“咕咕”叫了几声,她这才感觉到肚子饿了。
于是,她慢慢下了炕,穿好鞋子,扶着墙走出屋子,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一片热闹的景象,大家都在忙着收拾自己带来回礼的包裹,看样子是准备要回家了。
阿末一瘸一拐地走到院子外面的树下,看到采婆婆正站在一堆人中间,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只听采婆婆大声说道:“我说她是卖x的,你们这下信了吧,刚才都进去了几个人了,看她以后还能不来这里当媳妇,哼,我就说这丫头不安分呢。”那话语里满是恶意,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厌恶的算计劲儿。
又是那个妇女,在一旁赶忙附和着采婆婆,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说道:“就是呀,现在钱都拿到手了,你回去看谁敢说你呀,这事儿办得可真漂亮呢。”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藏着的阴谋诡计,让人看了直打寒颤。
采婆婆脸上那股狡黠的表情一闪而过,仿佛阴谋得逞了一般。
就在这时,那个妇女一抬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阿末,脸色顿时一变,赶忙推了推采婆婆,眼神里透着一丝惊慌,示意她别说了。
采婆婆顺着妇女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阿末后,先是一愣,随后急忙站起身来,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关切的模样,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阿末跟前,说道:“哎呀,我娃还没吃东西呢吧,瞧我这记性,都给忘了,我去给你夹个馍啊。”
说着,便匆匆转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个白面馍,还夹着几片肉,递到阿末手里,说道:“快吃点,垫垫肚子,咱们一会儿还得赶路回家呢。”
黄昏时分,天边被染成了橙红色,像是一幅绚丽却又透着几分落寞的画卷。
采婆婆拉着腿脚不便的阿末,沿着来时的路,往涯边原上走去。
阿末手里拿着馍,却一口也吃不下,她心里满是疑惑和恐惧,不知道刚才采婆婆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只是机械地跟着采婆婆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着,那小小的身影在黄昏的余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