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厅里。
陆楚楚来了之后站在边角,等着吴思思的吩咐。
桌上早已摆好各式菜肴,吴思思正指挥着婢女摆放碗筷。
她注意到角落里的陆楚楚,板起脸说道:“站那么远作甚么?”
陆楚楚向前两步回道:“王妃有何吩咐?”
“你今日不要乱说话,若是在皇上面前犯了错,我也保不了你。”
吴思思正在交代着,余光瞟到念佩琼姗姗来迟,还不慌不忙的闲庭信步。
不由得皱眉问道:“怎的来的这么迟?”
“倒也不算晚。”
念佩琼站在陆楚楚和吴思思中间,偏过头俏皮的问道:“我站这里可对?”
吴思思瞪了一眼,也懒得跟她费功夫,转身招呼婢女过来。
“去厨房看看那道汤怎么还没炖好。”
婢女行礼说道:“是,奴婢这就去看。”
“皇上到——”
远远的便传来太监的传呼声,吴思思捋了捋耳鬓,郑重其事的迎上去。
“恭迎圣上,裕景公主。”
裕景公主也来了?怕不是来兑现上次的承诺来的。
陆楚楚站在最末尾,跟着行礼,头埋的最低。
“起身吧。”
头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从楚楚的角度只能看得到衣摆。
金丝绸缎上绣着云雾和金龙,那绣工陆楚楚从未见过。
“谢皇上。”
吴思思带头起身,服侍着几人入座。
之后陆楚楚便看到,吴思思作为王妃熟练的业务能力。
从招呼婢女端来洗手的汤水,到每一个流程该上热菜还是凉菜,就连布菜都是亲力亲为。
还未动几下筷子,皇上突然开口问道:“陆长源前两日突然过世了,你可否去看望?”
云竹放下银着,开口说道:“去过了,陆大人一辈子忠于朝廷,此番属实令人心中不忍。”
“这孩子是陆长源的女儿罢,你也要节哀。”
陆楚楚听到突然提到自己,福了福身子说道:“家父突然逝世,臣女夜不能寐,面容憔悴,唯恐冲撞了皇上。”
陆楚楚以陆长源陆府的名义出嫁人尽皆知,若此时坦白,恐要担个欺君之罪。
陆长源已然不在,遭殃的怕不是自己的父亲母亲。
皇上叹了口气:“无妨,人之常情罢了。”
话音刚落,念佩琼便摇摇晃晃,似要晕倒。
陆楚楚赶忙伸手扶着她,生怕她一个体力不支摔到地上。
皇上看到这突生的变故,关切的询问:“这孩子没事吧?”
念佩琼扶着太阳穴,虚不着声的说道:“这腹中胎儿倒是好一顿折腾,臣女恐是气血不足。”
她虚弱的扶着陆楚楚的胳膊,看起来勉强能够站着。
云竹想站起来看看心上人,又顾念着自己父皇也在。
强压着急切,镇定的说道:“父皇,佩琼的身子重,久站恐怕很难受得住。
陆楚楚,扶侧王妃去看看大夫。”
皇上点点头说道:“子嗣重要,快去看看大夫罢。”
楚楚小心扶着念佩琼,行礼之后便走出膳厅。
“楚楚,我好晕......”迈过门槛,念佩琼身子一软倒在陆楚楚怀里。
陆楚楚用力扶着她的肩膀,生怕磕了碰了。
楚楚搀着念佩琼刚转过长廊的拐角,对方突然神色清明,伸手整了整衣服。
看到刚刚还虚弱的女子突然支棱起来,楚楚一时间有点愣神。
不是因为有身孕不能久站吗?
念佩琼勾了勾嘴角:“愣甚么,刚刚那么多膳食,看的我好饿。”
“姐姐,你没事罢?”
“我能有甚么事,快来,我在小厨房藏了吃的。”
陆楚楚来府中这么久,第一次知道念珠阁内设了个小厨房。
因念佩琼有了身孕,受胎儿影响,食欲大减。
云竹便担心她的身子吃不消,特意准许在念珠阁内单独开了灶。
厨房虽小,五脏俱全,此时灶上还蒸着烧鸡。
掀开蒸笼,那烧鸡外皮酥脆,里面的肉嫩的入口即化。
念佩琼敦促道:“把这烧鸡切开,我和陆姑娘要一起分食。”
桂云用屉布垫着,将盘子端出来,一时间香味四溢。
陆楚楚坐在小厨房里的矮凳上,拿起鸡腿咬了一口,香味在整个房间里弥漫。
嚼着鸡腿,陆楚楚突然想起吴思思还在前厅。
她也滴水未沾,还要服侍着其他人用膳。
虽然贵为王妃,看起来人人艳羡,内里如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念佩琼看到陆楚楚发起了呆,偏过头问道:“怎么不吃了?”
“我是突然想起王妃也还未用膳。”
把口中的鸡肉咽下去之后,念佩琼才开口道:“我早就觉得这规矩好不公平,凭什么他们坐在桌上,我们就只能窝在厨房里。”
陆楚楚狠狠点了点头,愤愤的咬了一口鸡腿。
念佩琼继续说道:“但是罢,其实伴君如伴虎,坐在桌上有时候倒不如在小厨房里惬意。
这么想想,倒也会释怀些。”
把手里的鸡骨头丢进灶火里,陆楚楚说道:“可是他们是父子.....”
“是父子,也是君臣。
表面上,皇上在问二王爷有没有参加陆长源的丧事。
实际上,大概是试探是否与朝臣勾结罢。”
念佩琼笑了笑,那笑意不达眼底。
楚楚突然想起刚刚皇上问自己是不是陆长源的女儿,难道也是试探吗。
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寒,若是皇上不满意自己的回答,是不是便会连累全家。
发觉陆楚楚愁眉紧锁,念佩琼捏了捏她的脸:“吓你的,胆子这么小。
快些吃,吃完带你去看个好玩的。”
陆楚楚好奇的问道:“甚么好玩的?”
又是好吃的,又是好玩的,引得陆楚楚不由得想起陆缑梓。
楚楚心中升起些许警惕,她谨慎的看着对方。
念佩琼眨了眨眼睛说道:“我不知道如何跟你描述,待你自行看到便知晓了。”
从小厨房出来,陆楚楚第一次进到念佩琼的卧房内。
和自己房间里简单的陈设不同,念佩琼的卧房里装饰奢华,闻起来还有淡淡的香味。
就像是寻常贵女的卧房一般,看起来并无什么稀奇。
“这里。”
念佩琼让桂云挪开桌案,又掀开下面的暗门,地下竟然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