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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孟妤怔愣一下,立刻给予小韵回应。

手掌落在小韵头顶,传递着温柔的暖意:“好孩子……”

眼前的女孩咧开嘴笑了,看着她略显漆黑空洞的口腔,白孟妤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离开的步伐加快了。

白孟妤刚回到车上时,寂静的可怕。

有些猜测,她光是说出口都觉得残忍:“关于翁虹密室里的那个人……如果、如果那里面囚禁的,是一个没有舌头的小女孩……一切是不是都合理起来了呢?”

tiger见过小韵,他立刻能将白孟妤所说的话,和那个女孩联系起来。

他太明白,从一个警察的身份出发,白孟妤说的这一切都是合理的。

一切皆有可能,但这个猜想,未免太可怕了一些。

一个妓女,在家中囚禁着一个未成年的哑女,并且时不时的带着骠客回家……

那么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tiger想起密室角落里,那些被刻画上去的小人。

乍一看是无意义的线条,可当他的意识清明之后,再将这一切重新进行排列……

那就是一具具堆叠的肉体。

这样看来,作为第二个受害者的翁虹,在策划这一切的人眼里,可能比其他已知罪行的两个人,更有取死之道。

连信一都忍不住问:“那是她的亲生女儿吗?”

“对于这种人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信一还是不愿承认:“这一切都还只是你的猜测,都没有证据。”

“我倒是情愿,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单纯的猜测。”

白孟妤透过车窗,看着那间教堂:“但是不论何时,都不要忘了我们警察的身份。大胆假设,全力搜证。从目前已知的可能来看,如果那个女孩真的和受害者翁虹有关,那这间教堂的怀特神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白孟妤打开车门:“怀特会在下午回来,你们注意伪装,继续接近他。”

信一敏锐的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你去哪?”

“我走回去,我想……我需要冷静一下。”

信一看着白孟妤略显疲惫的瘦弱背影,缓缓离去。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强势的女人,也有感性和理想的一面。

两人在车里等到天黑,都没有见到怀特神父回来的身影。

去问过才知道,怀特的归期不定,今天有可能不会再来教堂了。

tiger开车沿路返回警局,行至半路时,信一突然大叫一声:“tiger哥,停车!”

信一看到路边那个格格不入的人形。

像一具游魂。

周遭人群行色匆匆,唯有白孟妤一人,像是飘荡在人间,毫无实体的虚影。

信一迅速打开车门,向她走去:“白sir!”

他大声呼唤着,企图用召唤的方式,将这个人重新拉入人间。

而白孟妤只是在信一来到她身边时,浅浅的抬眉看了他一眼:“好像已经到下班的时间了,你不必管我的。”

同为警察,信一当然明白,白孟妤这样的情绪是为何而来。

所以他并没有直言戳破,只是委婉的说:“我怕你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回去的路。”

白孟妤的嘴角硬掰出一个笑,信一看了,觉得她还不如不笑:“从这里走回警局,还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你还要走吗?”

白孟妤看着周遭经过的人群:“我可以不走吗?回去了总要面对……可我暂时不想去想那些。”

她在前面缓缓走着,信一跟在白孟妤身侧。

他在这样一个小地方,所见所想,远没有白孟妤经历过的多。

一年到头,凶杀案也见不了几个。

这一次突如其来的连环杀人案给他的冲击,掀翻了信一心底,原有的傲气。

但是眼前白孟妤这样直白表露的颓唐,把信一这样的小心思冲淡了许多。

白孟妤忽然问他:“你看周围路过的每一个人,你能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心里正在想什么,是否真的像表面上这样平淡,毫无波澜呢?”

她的言语飘渺,像是给路过的每个人都镶上旁白:“会不会每个人的皮囊下面,都藏着一个需要被关起来的恶魔……”

信一不知道怎么回答,但让他看身边这些人,每一个人都正常万分,是再平常不过的景象了。

可是,最近的案子却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陈力就是一个典范。

毫不起眼,放在人堆里面都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更是所有人公认的老好人,腼腆、不爱说话,但是别人有事相求,他也能连连点头应着。

在生活里,这样的人大把都是。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最近所集合的证据里,偷拍、尾随、威胁……在阴暗的角落里,伤害他人满足着自己的癖好。

他喜欢看着每一个女性,在收到他的偷拍视频时,宛如兔子一般受惊,环视四周,猜忌每一个人的恐惧和惊讶。

而他有着那么完美的,无需伪作的平凡,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陈力可以肆无忌惮的窥探,静静的享受这一切。

然后将这些整合,传递给下一个人。

每一个被录在dv机里的女性,就像是装在笼中的兔子。

借着他们的手,一轮轮的传递下去。

“阳光之下,所有人都是平常人。可关了灯,谁又能说的准呢?”

白孟妤站在路灯之下,依靠着破旧的栏杆。

她向信一伸手:“有烟吗?”

信一沉默的,将自己兜中的烟盒递给白孟妤。

看着他眼前火光亮起,对方昂起的脖颈,勾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吐出的烟雾,是白孟妤来不及细说的惆怅。

“那个女孩儿,她不能说话,不是天生的……”

白孟妤看见了,在小韵口腔里,那余下的半根舌头和长满的燎泡伤疤的喉咙。

烟雾缭绕在她手边:“一个女孩子挣扎尖叫起来,声音会不会太大?会不会被邻居发现异常?会不会抓到机会向身边人诉说她的遭遇,向人求救?”

“所以,让她永远不能开口说话,是最容易做到的办法。只需要一把刀,或者一块碳……就可以变成一个安静,且便于掌控的敛财工具。”

信一目光颤动,他再一次为人性而惊愕。

白孟妤掩面,她抬起头,路灯昏黄,那光影本就不够亮。

只要她微微抬起手,这仅有的一点光,就可以被遮掩:“如果没有这起案件的发生,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这个孩子?或许,永远都不会……是不是很可笑?居然需要一个凶手走在我们前面去,替天行道。”

信一觉得,自己该反驳她的。

身为一个警察,不该说这种丧气话,更不该怀疑自己的职责,最最不该的,就是去肯定一个杀人凶手所犯下的罪行。

任何人都没有私人执法权,恶就是恶。

可是他说不出口。

连白孟妤都在质疑自己,他这种从未经历过的人,又怎么能劝的出口呢?

白孟妤说的话,又何尝不是他的所思所想?

他恨,恨自己没有通铺的天眼,看不穿每个人心里的恶。

那收音机里的话,在他脑中回响着。

“堕入地狱,自食恶果……”

“堕入地狱,自食恶果。”

有人在以神的名义,代替他们执行正义。

ta发现了阴沟里的老鼠,以公开处刑的方式,将他们在阳光下剖解。

也许还隐含着一丝嘲讽,对于他们这些无知无觉,安然度日的执法人。

两人坐在路灯下,分光了一整包烟。

“烟好像也不能消愁……”白孟妤踩扁所有烟蒂:“去喝一杯吗?你的长官就在这里,只要点个头,就算报备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