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翎人生中的第一个耳洞,也是唯一的一个,是在高三毕业后打的。
他一直期待着顾屿白的表白,可左等右等,始终没有等到。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原本在江翎心中无比确定的事——顾屿白喜欢他,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
于是,他瞒着父母,也瞒着顾屿白,去打了耳洞。
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个耳洞,也是唯一一个。
他太迫切地需要做些什么,来给自己增添向顾屿白讨要说法,又或者直接告白的勇气。
江翎其实是个很娇气的人,然而打耳洞这种会带来轻微痛感的事,却能让他产生一种奇妙的爽感,甚至还伴有满满的成就感。
电影里说“左耳靠近心脏,甜言蜜语要说给左耳听”。
江翎的耳洞也在左耳。
那天回去后,顾屿白什么都没问,只是轻轻摩挲着江翎微肿的耳垂,目光落在那枚亮晶晶的耳钉上,一言不发。
江翎没等到期待中的夸奖,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不说话?”
顾屿白这才反问:“说什么?”
江翎一下哽住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打耳洞?”
顾屿白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你为什么打耳洞?”
“我喜欢。”江翎这样说。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说完便猛地转身,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独留顾屿白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别墅门前。
轻柔的微风轻轻撩动着顾屿白发丝,有几缕头发在他的眼前晃荡。
那风也拂过他刚刚还放在江翎耳垂上的手,仿佛还残留着江翎肌肤的温度。
顾屿白缓缓垂下手,手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指尖与掌心之间,似乎还有微微的热感,那热感就像江翎跑开时带起的那阵热风,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这是江翎第一次和顾屿白分开行动。
顾屿白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了,就像是从江翎新打的耳洞里溜走了一样。
江翎一路奔回家中,而后静静地站在客厅那扇落地窗前,目光紧紧锁住大门口的顾屿白。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良久,顾屿白缓缓低下头,转身朝着自家走去。
江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怒气,低声骂道:“胆小鬼。”
顾屿白其实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让他陪着一起去打耳洞。
可他为什么就是不问呢?
顾屿白是胆小鬼,江翎这样想。
可江翎尚未借着打耳洞攒起的勇气向顾屿白表白,顾屿白却先一步袒露了自己的心意。
从鬼屋回来那天,江翎心中都被自己的表白计划所填满。
他精心预定了饭店,还专门聘请了厨师,甚至顾屿白最爱的那首钢琴曲,他都反复练习至滚瓜烂熟,只盼着夜晚能与顾屿白共赴这场浪漫之约,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当他正与饭店经理通电话,准备前往现场沟通细节时,却被顾屿白拉住。
江翎无奈,只能当着顾屿白的面,重新拨通电话,取消了酒店包场的预定。
没有悬念的,江翎接受了顾屿白的告白。江翎为告白所积攒在左耳的勇气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尽管后来二人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可顾屿白还是会时不时地轻抚江翎的左耳耳垂。
他常常一言不发,就那样静静地盯着。江翎起初几次发现,都强忍着没有作声。
然而,次数多了,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不禁问道:“顾屿白,你到底要摸我的左耳到什么时候?”
顾屿白默不作声,只是缓缓凑近江翎,眼中满是柔情。
他轻轻地吻上了江翎的左耳,小心翼翼地避开耳洞处,从柔软的耳垂开始,沿着耳廓,一路向上吻至耳尖。
江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搅得心烦意乱,双颊染上了红晕。
可他还是伸手拨开了顾屿白凑在自己脸上的嘴唇,眼中带着一丝执拗,不死心地再次问道:“你对我的左耳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屿白缓缓垂下头,将脸深深地埋进江翎的颈肩。
他就那样静静地沉默着。
就在江翎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准备继续亲吻他的时候,顾屿白才用那有些闷闷的声音说道:
“你当初为什么不叫我陪你去打耳洞呢?为什么要选择打在左耳上呢?打耳洞的时候,痛吗?”
江翎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甜蜜的笑意,他轻轻捧起顾屿白的脸,先温柔地亲了一下,眼中闪烁着光芒,“你终于问了,我都想说好久了。”
顾屿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专注与深情。
江翎则一脸认真,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是因为勇敢,是我为了对你告白积攒出来的勇气的证明;是我想要你亲吻我的左耳,对它说甜言蜜语;是我想要你爱我,胆小鬼。”
顾屿白嘴角噙着笑,再次倾身亲吻江翎。
当触碰到江翎左耳的时候,他宛如一个虔诚的信徒,一次又一次地轻吻,口中喃喃:“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