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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妥协(江白江幸篇)

[江幸第一人称]

[正文第145章到153章出现.]

[电影《沉默之证》出场的暗线人物.]

[guke 避雷 不能接受可跳过这章]

[不爱别伤害]

我从记事起,就与哥哥相依为命。

爸妈去世得早,家里常常只有我和哥哥。

我从小就喜欢黏着哥哥,一刻也不愿与他分开。

爸妈去世后,舅舅想要把我接走抚养,好减少哥哥的负担,毕竟当时的他也只是个快要成年的孩子。

可那时的我不懂,我只记得我当时哭的很凶,我觉得舅舅是坏人,他是把我和哥哥拆散的坏人,我不愿离开哥哥。

我死抱着哥哥,希望他不要把我送走,不然我也会恨他的。

哥哥似乎听到了我的心声,他拒绝了舅舅的帮助。

他蹲下身,回抱住满脸泪水的我,再温柔地为我拂去脸上的泪水。

他说:“我照顾阿幸就好了,他离不开我。”

原来哥哥也知道。

稍微长大一些后,哥哥上了大学。

他结识了新的朋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然而,他每天与我待在一起的时间却逐渐减少,我的安全感也愈发匮乏。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变化。

我想他是我的哥哥,也是我的朋友。

我开始偷听哥哥和其他人的聊天,迫切地想要知道每一点哥哥不愿告诉我的消息。

我们所住的房子隔音效果极差,而隔壁的王大娘嗓门又格外大。

原来,他们是在高架桥上开车时吵架出了车祸,还撞死了一个人。

我在心中为那个被撞死的人感到悲哀的同时又庆幸他们当时没有把我和哥哥都带走。

我不想和哥哥早早亖去,我想我们能长命百岁。

哪怕我不能,我也希望哥哥可以,他是个顶顶好的人。

我的父母他们对自己有着百分百的爱。

年轻时,凭借着满腔激情步入婚姻殿堂,激情却在岁月中悄然消逝,取而代之的是相看两生厌。

他们对自己的孩子失去了疼惜之意,甚少投以温情的目光。

时光缓缓流淌,他们之间只剩下频繁的争吵,仿佛永无休止。

高架桥边的那场争吵,我隐约也能猜到缘由。无非是离婚后谁抚养我们的问题。

即便我那时年纪尚小且自幼乖巧,哥哥也十分懂事;即便我和哥哥都是男孩,可他们却都觉得我们是负累,不愿接纳我们。

从我出生之前他们就有矛盾了,爆发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们吵架是很频繁的,每当这个时候,哥哥都会紧紧地抱着我,用他那温暖的手掌捂住我的耳朵,仿佛要为我隔绝这世间所有的喧嚣与纷扰。

他用那悲悯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中满是疼惜与无奈,好像在可怜我,又仿佛在可怜他自己。

在那一刻,我能感受到哥哥心中的痛苦与挣扎,他小小的身躯承载着太多的压力,却依然努力为我撑起一片宁静的天空。

我们就那样依偎在一起。

可我不要这种可怜,哥哥。

我不要你可怜自己,我求你也不要可怜我。

我想你爱我,只爱我。

所以后来,尽管父母死了,我的生活却在某种程度上更快乐了一点。

虽然我和哥哥两个人的生活常常过的极为艰难,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但我却觉得很幸福。

隔壁的王大娘是个好人,她没有子女,她愿意把我和哥哥当做她的儿子。

可哥哥不愿,我也不愿。

我从小和哥哥相依为命,我只想要他陪着我。

而哥哥却是不敢接受王大娘的好意,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不愿因自己让别人陷入危难的境地。

尽管都遭到我们的拒绝,可王大娘依旧会时不时地给我们送来一些吃食、衣物以及零碎的用品。

哥哥不知该用什么来报答她,便总会一有时间就前往她家,为她做饭。

哥哥做的饭很好吃,

不像我,只会煮泡面。

他是个对生活很有热情的人,会自己做饭、会熨衣服,也会挣钱打零工布置我们的小家。

我舍不得看他这么辛苦,曾想辍学去打工,以便给他帮忙,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

急起来的时候,他还会动手打我一顿。

其实那一点都不痛,哥哥哪里舍得真的打我呢,他落在我背上的不过是轻轻的两巴掌而已。

但我从未说过不痛,我喜欢哥哥打完之后,轻轻拍着我的背向我道歉,柔声哄着我。

可是哪怕家里的情况再艰难,哥哥依旧会给我买牛奶,并且督促我喝下。

哥哥个子不高,小时候因营养不良,只有 174 厘米。

他不想我重蹈他的覆辙,一心盼着我能长成大高个。而我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当我们条件稍好一些的时候,哥哥便给我们重新换了一张双人床。

丢掉了父母留下的那张又破又旧的二手床,那床哪怕只是躺在上面轻轻翻身,都能发出清晰可闻的声响。

哥哥将新床放置在他为我精心隔出来的小房间里。

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学习。

直到我 19 岁生日前夕,我们家里还是只有一张床。哥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我也没有。

我很喜欢亲近他,缠着他陪我玩,哥哥也很宠我。

有时候,哥哥会和我一起玩捉迷藏;有时候,哥哥也会教我数学怎么学;

更多的时候,哥哥和我会坐在书桌前,一起探讨习题。

我们的学习氛围一向很浓烈。

我们家里穷,都没怎么看过电视。

我不懂,哥哥也不懂。

他从小就在父母的陪伴下长大。

等到我出生的时候,哥哥已经很懂事了,他很喜欢抱着玩,陪我一起玩,父母也很高兴我们兄弟俩如此亲近。

有次我高中放学回家,忘带钥匙了,哥哥去上大学了。

我便来到隔壁王大娘家里玩。

在她家,我陪她一起看电视时,看到电视机的亲情十分感人时,我们俩还会一起落泪,她哭我也哭。

我哭是因为我和哥哥是彼此唯一的亲人,而她哭更多是因为她孤身一人,我们俩在这一刻思想达成了共鸣,她摸着我的头夸我乖。

晚上睡觉前,我把今天和王大娘一起看亲情片的故事告诉了哥哥,他也有些感慨,摸着我的头说:“阿幸长大了,要常常去看看王大娘。”

我答应了他。

我的成绩很好,能考一所很不错的大学。

哥哥很高兴我也很高兴。

我们家有了两个大学生了。

我想买个游戏机,可是哥哥不想给我买,他觉得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我不放弃,每天缠着哥哥想要说服他。

他洗菜做饭时我会帮他一起洗菜,他想要去洗碗时我也会帮他一起洗碗。

我是真的很想要那台游戏机。

和哥哥争论了两个月,哥哥终于答应给我买了,他一直很爱我,他说他是我哥,理应对我好的。

我很感动,都快哭了,可是哥哥说着说着还是比我先哭了。

我们又变成了关系最好的兄弟。

但我是个很不懂满足的人,有了游戏机,我就想谈个女朋友。

可是哥哥拒绝了我,他说我才上大学,应该要好好学习的。

他用不理我和我抗议。

我也很悲伤,我不明白为什么成年人不能谈女朋友。

我想也许游戏机已经是哥哥对我的妥协了,我要懂得满足的。

于是这次我妥协了,我想去学音乐。

可是哥哥还是不同意,他觉得我不务正业。

我说这是我的爱好。

我们不欢而散。

一气之下,我把学校报到了距离家1800公里的k城。

哥哥看到我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是很高兴的。

这一刻,哥哥短暂忘记了和我的矛盾,他夸我真的很厉害,很会学习,这个学校的专业都很好,值得我去学习。

我却感到无措和悲伤,我不该意气用事的,学校离家太远了。

哥哥以为我报考学校仅仅是依据了学校的排名以及专业能力,没有留意学校与家的距离。

他满心欢喜地拿着录取通知书去找王大娘报喜,顺便一起查询这个学校的具体位置了,却丝毫没有发现此时我的脸上一片苍白。

他离开时脸上挂着快乐的笑容,回来时一言不发,阴沉着脸。

我们之间没有话要讲。

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哥哥则坐在凳子上。

很久之后,他才欲言又止地开口:

“阿幸,你.....”

我没听他说完,看着他说道,

“学校是我当时想去的。”

“学校离家太远了,你会想家的。”他满脸不解。

我的思维依旧很固执,

“还是不能让我学音乐吗?”

哥哥震惊地看着我,说道:“你以为学音乐是免费的吗?音乐很耗钱的。”

我们没有谈拢。

暑假剩下的时光,我都和他处于冷战时期。

去上大学时,在车站,哥哥还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塞给我手机和米,告诉我去了常联系,学校虽然远,但我们兄弟的心连在一起。

我还是很生气他不要我学音乐的事情,所以到了大学后,我没有主动联系他,我希望哥哥能主动妥协,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可以去学音乐了。

可是我最后收到他的消息却是他离开了。

真正的离别总是毫无预兆的。

我连忙给导员请假,日夜奔波,回到家乡。

看到哥哥,静静地躺在那里,却不和我说一句话。

我想我不该一意孤行的,音乐确实很费钱。

我不该和哥哥争论的,他是对的。

为什么走的不是我,你明明该长命百岁的啊。

我开始暗中调查哥哥的死因,一个机缘巧合之下我突然知道隔壁住着的警察朱小平竟然就是当时父母撞死的流浪汉的干儿子。

我隐约猜到了哥哥si亡的原因。

我恨不得自己能冲到地底下捅他们千万dAo,哪怕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

他们的过错为什么要我的哥哥来承担,朱小平,我要你付出代价。

可案情负责人偏偏是朱小平,他有意草草结束,我便强拖着不让这个案情结案。

好在不是空待。

终于,这个案件新来了个警察,叫林洋,我看他的第一眼就确定他还是个毛头小子。

脾气很大却很蠢,但他对案情认真负责的态度倒是打动了我,我开始慢慢引诱他破案。

这人真的很笨,很多次那么明显的线索他都看不懂,我不明白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就因为朱小平是他的朋友,所以才不怀疑他的吗?

明明是真“孤儿”,为什么还要拥有朋友这种容易背叛的生物。

不过他同样也很努力,我拜托王大娘告诉他的事情和我暗示他的事他都转过弯了,案件很快有了新发展。

他最终替哥哥将朱小平绳之以法了,我决定原谅他的蠢笨。

王大娘人真的很好。

相处近十年,她是真心实意地把我和哥哥当作她的孩子。

哪怕有一天,她知道我因为学音乐的问题和哥哥吵架,她还是没有拉偏架,静心和气的和我们讲道理。

当哥哥出事之后,她还愿意替我办事,为哥哥找出真凶。

那一刻,我想我也许是能够接受她的。

哥哥死后我也学着他的样子生活。

我学会了自己熨烫衣服,这不难。

可是做饭好难,我还是只会煮泡面。

哥哥我好想吃你做的饭。

破案之后,这个屋子的摆设终于可以不被人盯着了,我重新将哥哥的枕头放到我们俩的双人床上。

真凶被抓捕归案后,我从柜子里拿出哥哥为我熨的最后一件平整的衬衫穿上。

然后躺在一直以来都属于他的那一侧大床上,就像此刻我正与他紧紧相拥。

ge下手腕的那一瞬间有点痛,我又心疼起哥哥胳膊上那道深深的痕迹了。

但我是幸福的。

我缓缓伸出手,朝上伸展着,幻想着能与他牵手的样子。

那画面在脑海中不断浮现,仿佛他就在身边,我们的手紧紧相握。

我转过头看向他,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耽误了这么久,不知道哥哥会不会怪罪我,不过我想,只要我亲亲他就好了,他的脾气一直很软的。

哥哥我终于来见你了。

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