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助的哭泣看得顾怀瑾心里发紧,他也是刚刚接到了消息。
上前将她拥在怀中,轻声安抚着:
“老婆,我在。”
靳明珠脑海中此刻只剩一个念头:去看许漾,她不愿意相信许漾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她伸手紧紧握着顾怀瑾的衣服,面上浮现着悲凉、恐惧、凄惨的神情:
“我想去看看他。”
“好,我陪你。”宽厚的大掌覆盖住她纤细的手,靳明珠慌乱不已的心安定了下来。
这不是靳明珠第一次到京市殡仪馆,熟悉的场景骤然将她拉回了当初送别小姑姑的痛苦记忆中,她痛苦地摇了摇头。
“你在这儿等我吧。”她松开了顾怀瑾的手。
刚进殡仪馆,她便见到林朗在一旁痛哭着,将手上的纸钱一张张往盆里烧。
这个场景让她几乎僵在原地,胸前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想要哭出声,嗓子像被塞满了石头,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漾呢?”她的嗓音嘶哑得厉害,发红的眼眸盯着林朗问。
面对她的质问,林朗踉跄着站起身来,指了指身后。
靳明珠不肯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只走了几步,便见到了水晶棺材里的许漾。
棺中的许漾被鲜艳的玫瑰花环绕着,身着一身白色西装,靳明珠认出这是她发了第一笔工资给许漾买的。
鲜花环绕下,他像童话故事中的睡王子一般熟睡着。
“许漾、许漾!”她低声呼唤着,想要唤醒他。
他只是静默地沉睡着,空荡荡的灵堂中回响着靳明珠带着哭腔的一声声呼唤。
齐乔也赶到了殡仪馆,见她的样子心痛不已,上前扶着她。
“明珠,别这样,他已经走了。”
靳明珠摇了摇头,倔强道:
“不,他没走……他没走。”
眼见快到火化时间,林朗上前将靳明珠拉了回来:
“明珠,别这样,让他安安心心地走吧。”
靳明珠的整个人像被撕裂般,从头到脚都感觉痛苦,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
种种过往在她脑海中闪现,靳明珠挣扎着往许漾的方向走。
“许漾!”
齐乔和林朗用足了力气才将靳明珠拉住,齐乔上前拥住她,劝慰道:
“明珠,许漾已经去世了,我们好好送走他吧。”
她止住了挣扎,目送着棺材缓缓离开灵堂,身体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只有微弱的哽咽声。
举行了简单的告别仪式后,棺材被推到了羽化间,进去的一瞬间,三人高喊着:
“许漾,一路走好。”
靳明珠快要把眼泪流干,嗓音沙哑得厉害,她想要得到一个答案,询问般看向林朗:
“林师兄,许漾的身体一向很好,为什么会突然去世?”
送别好友撕心裂肺的难过让林朗几乎站不稳,想到好友临终之前的叮嘱,他伸手将脸上的泪水抹去:
“你跟我来。”
“明珠。”齐乔几乎是半抱着靳明珠往前走。
林朗从一旁拿了文件递给靳明珠,她接过,泪意再度模糊了视线,这是许漾的遗嘱,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靳明珠。
“明珠,这是许漾让我给你的。”
“师兄,为什么?”她追问着。
林朗叹了一口气,轻声道:
“你们还记不记得许漾在牢里为了救别人受过一次伤?”
靳明珠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道:
“可是,后面已经治好了啊。”
林朗摇了摇头,顿了顿,接着说道:
“他那次的伤受得很重,也算九死一生,我们都以为治好了,直到三年前,他突发晕厥……”
三年前,靳明珠猛然想到,三年前,许漾找到她,跟她说了很多伤心的话,彻底将二人最后一丝情意斩断。
靳明珠抬起头,心中万般痛苦,颤抖着声音问道:
“他那时不是很好,是不是?”
“医生说他只有两年时间了……”
林朗双眼通红,双手握成拳头又松开,绝望道:
“明珠,许漾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他想让你断掉所有的念想,才对你说的那番话。最后你险些小产,许漾更是痛苦自责万分。”
“从头到尾,他从未怨恨过你,许漾想要的,只是你幸福快乐地生活啊。”
“许漾直到去世的那一刻都想瞒住你,可是我想让你送他最后一程,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只有我们……”
靳明珠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林朗的话一遍遍在她脑海中回响,靳明珠快要支撑不住身体,跌倒在地上痛哭。
痛哭过,靳明珠的嗓子几乎失去了声音,她喃喃道:“许漾,你是个傻子,全天底下没有比你更傻的人。”
“你个傻子……”
许漾安葬在京市一处风景秀丽的陵园,面朝京大的方向,那里有他们无数美好的记忆,也是她最想回到的地方。
如果能重来一世,她只想守在许漾身边,带许漾回她从小长大的港城,再也不要遇到顾怀瑾。
墓碑上的许漾还是温润如玉的模样,靳明珠伸手拂过他的眉眼,哽咽着低声道:
“许漾,好好睡一觉,希望你在天堂永远幸福快乐。”
顾怀瑾站在不远处一直静静陪着靳明珠,从得知真相的那刻,他就知道,在爱靳明珠这件事上没人能超过许漾,许漾爱靳明珠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因为爱,他编织了一个谎言,只想让靳明珠可以忘却前程往事,毫无负担地生活;因为爱,他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靳明珠,许漾去世了,但他永远留在了靳明珠的心里。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顾怀瑾上前将外套披在靳明珠身上。
靳明珠靠了他的力,缓缓站起来,只走了几步,悲伤到几乎要倒在他怀里,顾怀瑾忙伸手将她揽住。
“婠婠,他不希望见到你这样。”
靳明珠压抑了一早上的泪水在此刻涌出,她伸手抓住顾怀瑾胸前的衣服,将脑袋埋在他胸前失声痛哭着。
“是我对不起他……”
顾怀瑾将她圈在怀里,耐心地安抚着。
许久,靳明珠慢慢停止了哭泣,伸手牵住顾怀瑾的手,轻声道:
“我们走吧,佐佐佑佑该找爸爸妈妈了。”
她会永远带着许漾的祝福,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