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河神很为难。
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此事我也不知啊，我虽在西河与天帝毗邻，但互相都有默契，先开始不怎么来往，后来他重新在开云府立足，我们才搭上线。”
云烨生性高傲，哪怕跌到尘埃里，也要自己爬起来，不屑求人。
老河神说的也确实是实情。
至于河伯为什么死，黄河动荡，他就更不知道了。
他又不怎么擅长推演，在西河岸边的事他还能弄明白，离了西河，他哪能什么都知道？
一时间，水族们议论纷纷。
淮水的老龟站出来，以自身的龟壳进行占卜，求问天机。
正在这时，天空中火光划过。
数百道泛着滚滚妖气的身影浮现。
“诸位不必推演了，方才我与孔雀族已经演算过了。”
无尊越众而出，身姿挺拔，颇有万兽之主的架势。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以前麒麟族号令天下走兽，陆地上的妖都得听他的。
“哦？不知所为何故？”
东海龙子上前搭话询问，淮水的老龟接到其余龙子的眼神，便继续推演。
别人说是别人的，自己推演是自己的。
无尊也不在意他们的动作，自顾自讲明了天宫变局。
“此事是我们被骗了，天宫根本不像那天官所说的好，反而包藏了天大的祸事……”
紧接着，他把天宫除了无边气运与四洲灵气什么也没有的事说了一遍。
又提及佛道二祖做局，表面上看是砍人族气运，分润给各族平衡业障，而且以后通过天宫合理收割香火分配各族，避免杀劫纷争，是天大的好事。
等佛道妖蛮等大神通者上天，又通过天帝封门闭户，对这些大神通者下手。
要么断了长生根基，切掉一身修为宝物给天宫添砖加瓦，要么就是死，回归天地。
很明显，河伯就是宁死不屈的代表。
“诸位！二祖所为我们无法干涉，但天帝那小儿忘恩负义，与二祖一同坑害我等，决不能善罢甘休！”
无尊振臂一呼身上火气弥漫，众妖纷纷称是。
走兽一族的虎妖圣曾经帮过云烨抵御魔主，飞禽一族的鲲鹏妖圣也帮忙建设过翠微山道场。
就连水族的老河神也冒着得罪佛门的风险，为舒阳降雨。
所以无尊自认为是没说错的。
即便舒阳站在这儿，也只能无言以对。
无尊说话的功夫，淮水老龟已然推演完毕。
河伯之死撼动天机，黄河倒悬，天道也瞒不住了。
“无尊妖君所言不虚。”
老龟与几位龙子低语后，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自家小龙王。
这个刚刚从床上拉下来的纨绔龙子，能扛起淮水重任吗？
敖悟心里也是一阵恐慌，只盼他爹的骨头不要那么硬，能在天宫苟活，为他继续撑腰。
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瘦死的龙君也能碾压普通妖君。
要是骨头一硬，那可就全完了！
“另外，就在河伯身故前一刻，水府覆灭了，司天监的袁天罡等人动手，斩杀了水府所有水族。”
担忧归担忧，老龟还是把另一件大事说了出来。
此一言出，众妖皆惊。
“什么？他竟如此大胆！”
“放肆！即刻回宫，水淹中洲！”
“大唐要和我们开战不成？”
“莫非以为没了妖王妖圣，他们便可纵横五洲？”
水府被灭，还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怎能不让他们惊悚。
那可是河伯的水府，建在水下都能被司天监打上门，瞬间覆灭。
那他们这些在陆地上的，岂不是更加危险？
一般凡人下不得水，但组成军阵在地面征伐，就能让许多妖族头疼了。
“司天监的账暂且不急，他们跑不了，大唐总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但天帝的账要先算。”
无尊眉眼凌厉，众妖俱望向他。
“我等父兄被困天宫，那天宫的底乃是太虚镜，此宝归太虚天官所有，也属天帝。
我们拿下太虚天官，逼天帝显灵，撬动一丝缝隙，以此使各自父兄有机会逃脱陷阱，这才是要紧事。”
众妖听后眼前一亮，没错，各位妖王妖圣长生不死，神通广大，一滴血便可重塑肉身。
若能撬动太虚镜，妖圣们定能从虚空中寻一条生路。
当下众妖不再纠结司天监，齐齐奔向黄河中游。
“呵呵，他还在那里惺惺作态，假救黎民。”
“哼，真心疼同族，便不会眼睁睁看着天帝设下陷阱，坑害河伯。”
“他与云烨一丘之貉，都是假慈悲！”
妖族中的貉族妖君气得满脸通红，在一众妖二代面前不敢吭声。
“不止一丘之貉，他们还一个被窝呢！”
“哈哈哈！两个公的睡一块，如何交配？”
众妖来势汹汹，看着不远处的舒阳鼓风弄冰，像个老农种地一般，不觉搞笑。
笑他虚伪假善。
老河神吊在尾后一声不吭，满心纠结。
这时淮水老龟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老倪最近忙什么，可有空去淮水处游玩，我看你快化龙了吧？”
“若没有此事，我倒是要开始了，如此多事之秋，化龙之事恐怕……唉！”
河伯没死之前，他有近十成的把握。
先前舒阳一战斗百丹，佛门，道家，蛮族，他五洲的仇人加起来都不够舒阳打，所以请舒阳护道自是安稳。
如今形势急转，天帝一脉自顾不暇，妖族也要内乱。
再想化龙，恐怕难了。
“以我之见，你倒是个有福气的。”
老龟捻着胡须，故作神秘，老河神略微沉吟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禁苦笑辩解道：“哪有什么福气，不被牵连就是了。”
“诶……咱们两千年的交情了，我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放心吧，不会往外说，只有一点，日后我们淮水若是有难，求到你们上，你可千万别推托！”
说笑间，老龟揽着老河神的肩膀，极其自然地往他怀里塞了一样东西。
老河神的手拂过胸口，鼓起的地方瞬间平坦。
两位老妖君相顾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河神知道老龟在下注拉关系，但也感慨这家伙眼光长远。
天帝一脉眼下岌岌可危，但若是缓过气来，就是最炙手可热的势力。
大神通者都被削了一遍。
那天地间还有谁？
结果不言而喻，天帝，佛道二祖。
二祖轻易不现身，那不就是天帝最大？
而他与天帝一脉的关系，自然是极亲密的。
所以老龟来拉关系。
只是可惜，水族里聪明妖太少。
鲲鹏妖圣之徒金逸，虎族妖圣的老虎，这两族都没人来，明显是留着香火情呢。
“另外呢，我跟几位龙子禀告过了，等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趁着水气回西河去吧。”
老龟又在河神耳边低语一句，老河神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水族聪明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