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一直以为,黄毛这个形容,只是一种感觉。
直到见到她男朋友。
我这才明白,黄毛原来是真的存在。
他无论怎么看,都配不上王若彤。
尤其是那种自认为很帅,其实很油,又带一点猥琐的感觉。
这跟王若彤路上跟我形容的,完全不一样。
帅气,踏实,上进……
没一样沾边的。
哦,不对。
帅反正是肯定不帅了,至于人家踏不踏实,上不上进,我还真不好给人家一杆子打死。
王若彤一见到他,眼底的爱意就藏不住。
“这是我男朋友,杜强。”
她又跟杜强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好朋友,安饶。”
“名字挺特别。”他打量我一眼。
往院子里走的时候,王若彤自己拎着大包小包。
至于她那男朋友,一张纸都没帮她拿。
我跟我哥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这就是她说的“体贴”?
安飞把手里的行李都换到左手,去帮王若彤提行李。
杜强的老家,还挺大的。
不过这上下的建筑,都是用木头做的,走起来咯吱咯吱作响。
我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二楼。
之前我没想到,这地方路这么不好走,穿了件裙子。
待会儿还要陪她出去采风,我决定换身方便行动的衣裳。
关上门,我找出衣服。
我刚要脱身上的衣服,一种犹如蚂蚁爬过后背的感觉就出现了。
那感觉很微妙。
若有似无,却又一直黏在我身上。
像暗处多了双眼睛,一直在窥探着我。
一只我怎么也看不见的手,在撩拨。
这感觉莫名叫人头皮发麻,瘆得慌。
是谁在暗处偷看吗?
我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心跳莫名其妙乱了。
敲门声,就是这时候响起的。
我猛地拽开门,“谁?!”
安飞拿着矿泉水,吓了一跳。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就是给你送瓶水,你路上都没怎么喝水。”
我接过来,一口气灌了半瓶,感觉稍微好了些。
我问安飞,在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没有啊。”他说,“上来的时候二楼没人。”
难道……是我的错觉?
“小彤在催了,你要不要快点?”
我想换衣服,可我一想到刚才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心里就不踏实。
于是我叫安飞进来,背对着我,我才换好衣服。
王若彤已经在院子里等我了。
我问她要去拍什么,她半天没说出来。
“你不会来之前……一点功课都没做吧?”我问。
她却振振有词,“要是谁都能查到,那也不算特别了,我就是打算来了问本地人的。”
安飞提议,我们兵分两路,去找村里的老人聊聊。
或许能发现什么也不一定。
我跟安飞一路。
新娘寨别的东西不多,晒太阳的老人遍地都是。
人上了年纪,阳气就不生了,即便是大热天,也爱晒太阳。
走出去没多久,我们就见到个老太太。
老太太坐在墙根,晒着太阳,抽着这个时代已经不多见的烟袋。
安飞过去,递给她一根烟。
老人没说话,直接塞进嘴里。
抽了两口,她眼睛亮了。
“小伙子,这烟不错。”她瘪瘪的嘴动了几下。
安飞冲她乐。
安飞是社牛,很快就跟老人熟络起来。
他问老人,这地方有什么传说没有。
老人砸吧砸吧嘴。
“这穷地方,能有啥啊。”
“以前战争的时候,这就是个寨子,穷,没的吃,就没有女人愿意嫁进来。”
“没人愿意嫁怎么办,就去抢,抢的多了,这寨子就改名叫新娘寨了。”
怎么听都是一部女性的血泪史。
就这地方,真有人会想来玩么?
“那这地方之前叫什么啊?”我随口一问。
没想到,老人的态度却一下子变了。
“谁叫你问这个的?”
她刚才还笑呵呵的,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这个是寨子里的禁忌,不能提,懂不懂?”
我跟安飞对视一眼。
好像还真被我们挖出了点什么。
安飞直接掏出了一盒烟,往她手里塞。
“寨子的禁忌,又不是外人的禁忌。”
“再说了,就提一提,怎么样,能见鬼?”
老人手一抖,烟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年轻人,鬼这个字,可不好乱说的。”她昏黄的眼珠,盯着安飞,“说多了,总要撞见的。”
我打了个寒颤。
那种被人暗地窥视的感觉,似乎又出现了。
我想拉着安飞走。
安飞却犟了起来,非要知道不可。
他身上带了一点现金,全掏出来,给了老太太,说就想买个故事。
老人拿着钱,犹豫了一下。
“这寨子里的孩子,都是子母鬼送来的。”
她有意压低声音。
这便让整个故事,变得更诡异了起来。
“传说这寨子太穷,没有婴灵愿意投胎过来,所以这里的人都去求子母鬼。”
“子母鬼,会抓游荡在黄泉路上的小鬼,让他们投胎过来。”
“所以这寨子里的人,都是人不人,鬼不鬼……”
我听得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这故事,怎么听,怎么像是黑暗版送子娘娘的故事。
老人眼皮一翻,看向我。
“这地方没有送子娘娘,只有子母鬼。”
老人忽然嘴角一咧,“你看,它不就在你身后吗……”
我后背刷地一下子,冷汗出了厚厚一层。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跳了起来。
而我背后,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老人却还在指,“你看,就在那,就在那,在那……”
她指得专心致志。
安飞护住我,让我别害怕。
他嘀咕一句,“原来是个疯的。”
被这事一闹,我实在不想继续下去了,就回了杜强的老宅。
我们刚进去就见到杜强往外走。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从二楼下来。
他跟我俩打过招呼,就出门了。
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嗅到他身上,有一股焦糊的味道。
现在二楼只有我住,他去二楼干什么?
我说自己不太舒服,想去二楼躺一躺。
回到了我自己的房间,我关上门。
一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我鼻息之间。
那是烧纸的味道。
我皱眉。
难道刚才杜强在我房间烧纸了?
他为什么要在我的房间烧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