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师父请假,说来了个朋友。
师父答应了。
沈青云想跟着我,我没答应。
因为我直觉,阿浩拍到的东西,是不能让他看到的。
第二天中午,我下了山。
阿浩的车就停在山脚下,看见我,他用力挥手。
我小跑过去,问他,“你拍到什么了?”
他不满,“老朋友见面,你都不先问问我近况。”
我嘿嘿一笑。
他说,拍到的那张太稀奇,示意我上车,拿给我看。
我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阿浩拿出一张照片给我,“你看了别太惊讶。”
我很不当回事。
这段时间,我的经历已经够多了,还有什么可让我惊讶的?
我拿起照片。
第一眼,我就愣住了。
“这是你拍到的?!”我的声音都变了调。
照片上,一条青色大蛇腾空而起。
一只通体漆黑,双眼晶亮的硕大狐狸,口中叼着一人,正从废墟中跃出。
尽管只是一个不太清楚的侧面,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被狐狸叼着的那人,正是我。
而那条巨蛇,还有那只大得不像话的狐狸,就是青螭和墨离。
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墨离狐狸的样子,但那不可能是别人。
我干笑,“你从哪弄来的照片,修的还挺逼真。”
“我就是专门搞这个的,修没修,我会看不出?”
我继续干笑,不说话,生怕说错了一句话,就让墨离陷入什么乱七八糟的境地。
阿浩看着我,“那天我醒来的时候,相机里就多了这样一张照片,应该是在我晕倒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快门。”
“还有,我忘了问,那天,你是怎么下山的?”
被阿浩盯着,我冷汗都快要渗出来了。
阿浩是个会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
“你不会是想说,这照片是真的吧?”
我做出一副他是不是把我当傻子的表情。
“世界上根本没有会飞的蛇和这么大的狐狸,就算有,也早就被人发现了。”
“未必。”
他说。
“也许,我真的在无意间发现了,至今还不为人所知的生物。”
说起这个的时候,他眼睛都是发光的。
“如果能被我找到,拍一组照片,那我一定会火起来的!”
“别闹。”我正儿八经地板着脸,“就算这是梦,也太离谱了。”
“那你怎么解释这张照片?”他上下摇晃着照片,“你真就没见过上面的那只狐狸?别撒谎。”
我眼睛都不眨地说我没见过。
我只见过人形的墨离,从没见过狐狸形态之下的他。
所以,这不算撒谎。
“我想把这张照片发出去。”他说。
“不行!”我想都没想。
随即,我便看到了阿浩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连忙找补,“你这照片上面有我,我不知道你怎么把我弄上去的,但我可不想出这个名,烦都烦死了。”
现在人干嘛都一窝蜂,要是这照片真火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
我以为,他会跟我争执。
没想到,他立马就答应了。
“不过。”
他话题一转。
“我最近要去一个地方拍点东西,你要是愿意跟着我去这一趟,这照片我就答应你,暂时先不发。”
我皱眉,他拍照带我干什么,我又帮不上忙。
“b市的养蛇基地。”他说。
我刚开始没多想,但我立马回过神来了。
“你想拿我当诱饵?!”
“没错。”他倒是坦荡地承认了。
阿浩就是执拗地认为,他拍到的那条蛇,还有那只狐狸,一定跟我有什么千丝万缕的渊源。
尽管他也解释不出个什么来,但他就是这么认为。
距离尘缘寺最近的,和蛇有关的,就是这个b市的养蛇基地。
他去采访是假,利用我当诱饵,引出那条青色大蛇才是真。
我立马就拒绝了。
我可没忘记,青螭对我的丧心病狂。
我现在看见蛇,脚底板都冒汗,怎么可能还会故意去接近跟蛇有关的事情。
“那就没办法了。”阿浩说,“我只能把这张照片发出去了。”
我抿紧嘴唇。
这哪是跟我商量来了,这分明就是威胁我来了。
最终,我只能答应,跟师父请几天假。
如果师父实在不答应,那我也没辙。
然而。
“去吧。”
我一愣。
我刚跟师父说完这事,师父就答应了。
“师父,我能随便下山吗?”
这回反而轮到我忐忑了。
“能。”师父说,“现在你在山上,帮到的忙也不大,而且……”
“你该走的路总得走。”
“所以,去吧。”
沈青云听说我要去b市,也非要跟着我去,说什么都要去,被韩姨吼了两嗓子,才不情不愿地打消了这个想法。
临走时,沈青云再三确认我已经存好他的手机号,加好他的微信了。
“万一有危险,你记得找我,天涯海角我也杀过去。”他说得特别诚恳。
我说谢谢他的乌鸦嘴。
真是的,我还非得遇到危险么!
这破乌鸦嘴!
带上行李和药,我就去找了阿浩。
这件事我没跟家里人说。
如果说了,他们肯定要担心的,十有八九安飞还会跟过来。
我不想把家里人也卷进来。
阿浩开着车,从无名山,赶到b市,三四个小时就到了。
我们到的时候,还不到中午。
这家养蛇基地,就在b市的郊区,是由一座旧工厂改建的。
基地门口,早早就有负责人等着我们了。
“许先生您好,我是之前跟您联系的阿浩。”阿浩跟他握手,也介绍了一下我,“这是我的助理,安饶。”
他姓许?
我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就想起了白蛇传。
而且这男人,也跟白蛇传的男主许仙挺像,看上去文文弱弱,戴一副金丝边眼镜,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看上去干干净净。
不像是养蛇的,倒像个斯文的大夫。
就是不知道,被他养的蛇里面,有没有成了精,也跟那白娘子一样的美女蛇。
“安小姐您好。”许杰跟我握手。
我礼貌性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又迅速松开。
许杰的掌心,滑腻腻,又冰凉一片。
不像是人的温度,倒像是蛇的温度。
许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冲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总跟这些东西在一起,难免被同化了一些。不过我可百分之百是人,安小姐不必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