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着你们了吧?”
村长开口,第一句就是先问我们。
我和沈青云都没什么经验,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村长脸上终于没了笑容,不过,那表情也只是淡淡的,根本不像是家里死了人。
“这是我们村里的怪病,前几天赵三爷也是这么死的,你们别害怕,这病不传染外人。”
我脖子僵硬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我看到有什么,从村长家门口一闪而过。
那好像是……张白娥?!
沈青云也看到了她。
他一把抓起我的手,演得很诚恳,“村长大叔,我妹妹胆小,我先领她出去吧。”
村长倒是没拦我们。
出了村长家大门,我们立刻四处查找了起来。
村长嫂子的死,和张白娥之间,实在让人很难不联想到一起。
“是不是这?”沈青云指着大门旁,一滩不起眼的痕迹。
我上前,立即嗅到了一股灰烬的味道。
那地方摸上去,还有余温。
这里应该是刚有什么人烧过纸,我闻得出这个味道。
除了烧过纸的痕迹,旁边还有几滴,像是血一样的东西。
张白娥在这里烧纸干什么?
我有种预感,真相距离我们越来越近,而我们也越来越危险。
“去张白娥家?”我问。
他点头。
现在,村长家是不能回去的了。
看村长他们,那么淡定的模样,十有八九,他们是知道什么的。
作为外人,我们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我们只能尽快去张白娥家。
张白娥家很容易找,最破旧的那家就是。
我们走过去,门虚掩着。
张白娥家不养牲畜,所以家里安静的很。
她家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我俩决定,先进去看看。
我让沈青云在外面盯着,我自己进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推开门进去。
张白娥家很小,只有两间房子,还有一个厨房柴房公用的小破屋。
门都没上锁,我很轻易就进去了。
刚进到张白娥睡觉的屋子,我就被空气里弥漫着的灰烬味道,给呛地打了个喷嚏。
这屋里怎么这么呛?
我低头一看,顿时有些错愕。
在地上,一滩一滩,全是火烧过的痕迹,密密麻麻,布满了地面。
烧纸一般都在空旷的地方烧。
她在家里烧干什么?
就不怕起火吗?
而且……
我鼻子真的够灵,我能闻得出来,这里除了漫天的灰烬气息,还有着血的味道。
张白娥到底在这里做了什么?
“你不是来这里找沈先生的吧?”
我差点跳起来,猛地转过身,心脏扑通乱跳。
张白娥就站在门口那,斜靠着门框,很平静地看着我。
“村长家死了人,是不是?”
我不知道,也不敢开口跟她说什么。
沈青云这个废物,让他看好看好,看什么去了!
“你朋友等在门口?”张白娥坐下来,“不怨他,我是翻墙进来的。”
我掌心里全是黏糊糊的冷汗。
不知道现在说我走错路了,还来不来得及。
张白娥轻叹一声,“早就跟你们说,别去村长家了,现在吓着了吧?”
她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我再装下去,估计也没什么意思。
我索性不装了,直接开口问:“人是你害死的?”
张白娥认真想了想,“不算。”
“我只是给我妈帮了个忙,让我妈回来报仇。”
我后背一寒,“你妈不是……”
“早就死了。”张白娥说,“但死了的人,也可以回来呀。”
她看向墙壁上的照片,一脸的怀念。
在她家破旧的墙壁上,贴着一张老旧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
那女人我认得。
倒映在村长嫂子眼睛里的,就是这个女人。
我胃开始一阵阵抽疼。
师父要是知道,我会遇到这境况,不知道当时还会不会让我下山。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硬着头皮,问。
反正现在人都已经在这了,问和不问,结果也没区别。
我还不如搞清楚了再死。
张白娥说:“她也是被挖掉了心肝死的吧?他们活该,没心肝的东西,就该没心肝的去死。”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一点情绪都没有,就只是在简单地跟我解释这一件事。
张白娥让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我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打了结,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张白娥看着我,“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了?跟我说说话吧,这村里的人,都没人跟我说话。我妈回来也不跟我说话,她只挖心肝,不说话。”
冷汗如瀑,浸透了我的衣服。
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后背有种莫名的寒气。
一双瘦削的手,从我背后探了出来,扒在我肩头上。
冷冰冰。
凉嗖嗖。
就是这双手,挖出了那些人的心肝。
下一个,会不会就是我……
我怕的要死,喉咙里像是塞满了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双手摩挲着我的肩膀,指甲缝里,全是发黑的红。
是已经干涸了的血。
汗珠从我鼻子上渗出来,我感觉自己全身都发软。
早知道这样,我就让沈青云那货进来!
张白娥的视线,越过我的身体,看向后面。
“妈,不关这小女孩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能感觉到,身后的女人,把鼻子贴在我身上闻了闻。
我都快哭出来了。
老天爷,这也太吓人了。
来之前没人跟我说这么吓人啊!
“咱刚才说到哪儿了?”张白娥回忆一下,“哦,你是问我为什么,是吧?”
她对我质朴地笑了一下,“从小,我就没出过这村子,也没上过学,也不懂什么法律。”
“但我觉得,这世间事,都该是一报还一报的。比如,把人逼死了,就得拿命来还。”
我浑身哆嗦着,说出口的话,音调都有些不对了。
“你妈,是被谁逼死的?”
“你不知道吗?”张白娥话里带上了讥讽,“村长他们没告诉你?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不就是那块用女人的大好青春和鲜活生命换来的牌坊么?”
我不敢开口,生怕说错了话,下一个死的就是我。
张白娥的聊兴,却正浓。
她胳膊搭在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嘴角向上勾着,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没有。
她问我,“哎,你知道我妈怎么死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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