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语气虽轻,却带着一丝斥责。
他愣了一下,随即连连叩头。
惶恐道:“奴才不敢,奴才知错了!多谢陛下提醒。”
皇帝挥了挥手,神情间并无责怪之意,只是语气转为淡然:“去吧,既然他只要药材,那就照他的话去办,再多给些玉肌膏药。”
“另外,沈家刚添了龙凤胎,朕得给他们一些更实在的赏赐。”
李德全听闻,心头一动,连忙起身恭敬问道:“陛下以为,还需赐什么?”
皇帝略一思索,目光渐渐变得深邃:“沈玉寒如今功勋卓着,他的子嗣理应得到应有的尊荣。”
“朕决定,封沈侯爷的长子为安平世子。”
李德全高呼:“皇上英明!”
另一边沈府一片宁静,但沈玉寒的心却无法平静。
方清月依旧沉睡未醒,她的脸色虽然不再如刚生产时那般惨白,却依旧没有太多血色。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微弱,仿佛还在艰难地与自己的身体搏斗。
沈玉寒坐在她的床边,眉头紧锁,眼神从未离开过方清月的脸。
他伸手轻轻抚过她的额头,感觉到她微凉的体温,心中一阵绞痛。
方清月已经昏睡了一日,尽管她暂时没有再出现危急症状,但始终未曾醒来。
几个太医已经轮番诊治过方清月,但无一人能给出明确的方案。
药物和调理虽然在继续,但效果却并不显着。
此时的产房中,空气沉闷得仿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侯爷,郡主的脉象虽然稳定,但体力虚弱,需要更多时间恢复。”
“若是多加调理,她必定能够苏醒。”一太医语气小心,低声说道。
沈玉寒的眼神冰冷,眉头紧紧皱起,目光像利刃一样扫过那几名站在他面前的太医。
每一个人都低着头,连气都不敢喘大声。
“时间?”沈玉寒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他缓缓起身,目光锐利地盯着那几名太医,声音陡然提高:“你们口口声声说只要时间,但已经快一日了!”
“为什么她还没有醒来?我看你们倒是清闲得很!”
他的怒火终于压抑不住,爆发了出来。
沈玉寒常年镇守边关,带兵打仗的气势本就压迫人。
何况现在满腔焦虑无处宣泄,这怒火更如猛虎般凶猛。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几名太医纷纷低头。
不敢直视他,额头上冷汗涔涔。
“侯爷息怒!”
“郡主刚刚经历大劫,体内元气耗损过大。”
“属下们确实不敢贸然下重药,只能以温和的药物调理,逐步恢复……”
年长的太医声音发颤,硬着头皮解释。
沈玉寒冷哼一声,怒斥道:“逐步恢复?”
“我看你们就是无能之辈,若是清月出了什么事,我定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他的声音如雷,怒火在这沉闷的房间里炸响。
几名太医皆跪了下来,瑟瑟发抖,不敢再出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一名侍从急急走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惶恐,低声禀告:“侯爷,刚刚接到宫里的消息,陛下已下旨。”
“封您的长子为安平世子,御医们也已经在准备最好的玉肌丸和调理药物,不日便会送到沈府。”
沈玉寒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然而,沈玉寒的心中却没有半分欢喜。
皇帝如此大方赐封,且显得如此纵容,反倒让他心里生出了些许不安。
“世子……”
沈玉寒喃喃低语,眼神微微闪烁。
他一瞬间想到了一些东西,皇帝对他沈家的过度优待,是否意味着捧杀?
但这些复杂的思虑,他暂时没有心思深究。
现在,他心中唯一在意的,是方清月。
想到这里,沈玉寒猛然回过神,眼中恢复了冰冷。
他不再多想,只淡淡吩咐道:“告诉陛下,臣感激圣恩。”
“但现在,清月的身体最为要紧。”
侍从领命离去,房间内再次恢复了沉默。
之后沈玉寒更是亲自照料方清月,寸步不离。
他一身戎装早已换下,如今的他只是一位焦急守候在妻子身边的丈夫。
方清月的脸色依然苍白,虽然已经不再紧锁眉头,但依旧沉睡不醒。
沈玉寒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着脸颊,动作轻柔,担心稍稍用力便会惊扰她的沉眠。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太医们已经连续几日驻扎在沈侯府,不敢有片刻的懈怠。
方池月也守着姐姐的床边,敏锐地感知到方清月的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她每隔半个时辰便为方清月换药,仔细检查伤口。
方池月的动作娴熟,她的手轻轻抚过方清月腹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伤口已经被精心包扎,虽然还未痊愈,但缝合得当。
姐姐这次元气大伤,需要长时间的调理才能恢复,但此刻的她最担心的是方清月何时能醒。
沈玉寒站在床边,看着方池月为方清月更换药膏。
盯着她用熟练的手法处理伤口,心中隐隐有些感激。
若不是池月果断,方清月和孩子恐怕早已命悬一线。
此刻的他,除了默默守护,别无他法。
盲女池月处理好伤口后,轻轻抬起头。
虽然看不见,但她仿佛能够感觉到沈玉寒焦急的目光。
她安慰道:“侯爷,姐姐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伤口也在愈合。”
“只要再多些时日,姐姐一定能好起来。”
沈玉寒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沉重。
他转身走到一旁,亲自取来干净的水巾,替方清月擦拭着脸上的汗水。
他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仿佛生怕惊动了她的梦境。
整个房间里,气氛压抑,只有偶尔的水声。
龙凤胎出生本是喜事,但沈玉寒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等到方清月醒来,他再决定如何处理孩子的事。
几个太医一整夜都不敢离开,轮番为方清月诊治。
虽然他们已经竭尽全力调理,但方清月始终未曾醒来,沈玉寒的耐心也在逐渐被耗尽。
几个太医都知道,侯爷的怒火一旦爆发,没人能承担得起。
太医们紧张地忙碌着,生怕出了岔子。
夜色渐深,房间里烛光摇曳,映照出沈玉寒略显疲惫的面容。
他轻轻抚摸着方清月的手,那曾经温暖柔软的手掌如今冰凉无力。
像一根细细的柳枝,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折断。
就在这时,一名太医匆匆进来,双手捧着一碗熬好的人参汤。
汤药散发着温热的气息,药香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