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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风还城的时候你不是很能耐吗?”谢拂池一边怒斥,一边抱着虚华镜。

她操控虚华镜发出耀眼白光,趁机一把抢过来,那妖君竟也未曾跟她争夺,任由她施了一个障眼法,跑了出去。

姮媞脸色越发煞白,仍是嘴硬:“这怎么能怪我?一来温歆愿意舍弃半生修为,二来……”

她停了一刹,“那兮鹤境界在你之上,你被反噬了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没有对你动手。”

谢拂池一怔,刚想问什么,耳边忽地听见一声惊慌的呼救声。

“救……”

声音骤然剪断,谢拂池脚步渐缓,停在一株萱赫树下,一条紫色巨蟒出现在她身后,无声无息地扑过来。

书房里,美人轻轻咳嗽两声,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天界的人,都该死。

谢拂池察觉到不对,一回头正对上那缩成一线的幽紫色蛇瞳。任谁忽然被这种恶心东西贴面都会惊惧,她头皮发麻,下意识退后一步,脚下却一空,猛然掉落到一个密室里。

陡然一只手抓上她的脚踝,冰冷黏腻,似乎是想把她拖进黑暗里,又似乎是想让她带自己离去。

“救命……”

细微的呼救声断断续续,谢拂池取出一颗明珠照亮一方空间,那手纤细惨白,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吃力至极。

“救我。”

那女子的身体似被吸干了灵力一般,消瘦不堪,长发盖在脸上,凌乱而干枯。

她是谁?为何被囚在此地?

谢拂池皱眉,弯腰去拂她的面颊。女子抬起头,奋力去攀她的手,似是绝望中得到一缕阳光。

双手交握的瞬间,四目相对。

女子瞪大眼睛,唤出她的名字,万分不可置信。

“谢拂池……”

谢拂池自然也认出了她那张脸,憔悴中依稀有当年风采。

她挑下眉,“灵鸿仙子?”

*

玉色的盒子里盛着一枚金色琉璃并一卷泛黄的羊皮卷,琉璃在灯下盈盈有光,晶莹剔透。长戎知道,那层美丽脆弱的外壳下,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力量。

然而他只看了一眼,随即合上了盖子,视线移到挂着的一只鸟笼里。

里面的炽鹮羽毛失去了光泽,它本就气息奄奄,即使刚刚死去也难以保持生前的形象。

谁能想到这枚净水琉璃就是从鸟腹中取出?更没有人会想到,兮鹤妖君的真身,乃是传闻中能吞天嗜月的炽鹮鸟。

再觊觎力量,也该掂量一下自己的下场。

“他还是死了。”

长戎抚了下袖子,委婉道:“恕属下直言,您想养着一只炽鹮的愿望本就不现实,况且兮鹤早就心脉俱裂,能苟活至今已属不易。”

鹤衣少年眸光轻闪,一点浮冰碎玉一样的情绪快速流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长戎又再次提醒:“谢拂池想必已经离开鹤府,我们也该尽快离开,以免旁生枝节。”

少年低低应了一声。

是该走了,她厌恶他厌恶地紧,短短两三天,她宁愿在屋里打坐都不愿意见他。

越想靠近,却越怕被发现。

“哦,对了,兮鹤关押在密室的仙人虽然修为不高,但家世大多不错。”长戎兴致勃勃地建议:“把他们一起带走,肯定能和天界做一笔不错的买卖。”

少年意兴阑珊:“随你。”

长戎第一次见到他忽然恶劣的情绪,不由想起他这两日的种种异常。他们本在谢拂池入城那日就应该离去,将岳河城归顺的消息狠狠甩在天君的脸上。

看他们惶恐不安,看他们惊惧难忍,看他们依然故作镇定。

可是偏偏他感受到一丝熟悉的剑气。

鹤衣少年当时的神情,长戎一直都记得,好像平静的冰层被骤然打碎,每一粒都折射着光彩。

惊喜又仓惶。

*

谢拂池撇下灵鸿,往通道尽头走去。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重,透过门的间隙,入目是一只半人高的茧。

茧上画着诡异的符号,灰色的气息流动在表面,里面不时传出颤动,好像下一刻就有一只巨大的灰蛾要破而出。

抬眼看去,幽暗的密室里竟有密密麻麻的茧,或生在岩壁上,或长在缝隙里。

谢拂池微微一惊,忽听到一阵气流涌动,密室上方露出一方出口,一群人顺着台阶而下,开始搬动密室里的巨大蚕茧。

为首的蓝衣青年懒散道:“轻点,别给这些矜贵的仙君仙子们摔坏了。”

里面是……仙人?

谢拂池惊诧之余,灵鸿见无路可走,已慢慢挣扎回去。她也望见了里面的场景,眼中噙着泪。

一个蚕蛹忽然震颤起来,一双手挣扎着撕破茧皮,似要破茧而出。

青年一脚踩过去,直踩的骨骼格格碎裂,茧中人痛苦呻吟起来。青年又踩在他的头上,微笑道:“闭嘴,再吵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沧行仙君!”

灵鸿认出那是谁,但此时她根本无力施救,只好看向谢拂池,脸上是幽微的愤怒,“你……你难道就这样看着他们被带走吗?他们定会被折磨致死的!”

谢拂池古怪地看她一眼,“你这么见不得他受苦,不如自己去救。”

灵鸿低声咳嗽,掌间鲜血淋漓,她惨然一笑:“如果可以,我宁愿牺牲自己,可是我……我现在这样的身体。谢司首,我知道我们有恩怨,但是此时事关重大……就当我求你的。”

“你的求对我毫无意义。”

谢拂池毫不动心。

她还没弄清楚这些人的身份,贸然出手只会引火烧身。只是那蓝衣青年,与白天身形一致,此刻气质却浑然不同。

似乎……还有点熟悉。

正在思索时,青年已从身旁侍卫怀中抽出一把刀,刀尖寒芒森森。灵鸿推开门,忽然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挡在沧离仙君的面前。

谢拂池捂住头,只觉痛地厉害。

灵鸿颤抖着声音:“你们这些妖人想做什么?沧离仙君可是轩丘帝君的第三子,你们若是敢伤了他,轩丘山不会放过你们的!”

忽然出现的虚弱仙子让刀势缓了那么一缓,但也只是一缓,刀依旧擦着灵鸿的脸过去,一片血淋淋。

沧行

青年莞尔:“天界的人果然够义气。方才就发现少了一个,随便一激就出来了。”

那侍卫也是哈哈一笑:“能走偏不走,想救又救不了,真是无能又虚伪。”

青年将刀插回去,“月大人说的是,将这个女仙一起带走吧。”

灵鸿一把被擒住,里面的人继续搬着灰色的茧。谢拂池匿了身形,等着他们全部离去,空无一人时才悄悄顺着台阶走上去。

初涯仍在昏睡。她拍拍初涯的脸,把他揪起来,“快走。”

她果然是这些年在天界固步自封,竟这样小瞧了一位妖君。此时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初涯迷茫地被她拽着,一路跌跌撞撞,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今夜只喝了一点茶水,旋即就陷入了昏沉。

仙识似乎被什么入侵过,让他这几日都神思恍惚,有一股阴柔的力量顺势而入。

他脑中霎时陷入空白,只有一个女子低低的嗓音:“还不动手?”

鹤府中的侍卫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命令,蝴蝶消失后,一切又恢复了秩序,仍旧在不疾不徐地巡视着。

初涯走的越来越慢,谢拂池问:“怎么了?”

初涯摇摇头说:“没什么力气。”

难道是虚华镜的力量对仙人的影响更大?正巧池迎面碰上侍卫,只好放缓脚步。

初涯竟有些昏昏欲睡,谢拂池皱下眉,伸手扶他一把,道:“先出去再说。”

谢拂池一边拉着初涯的手臂,一边警惕地留意着身后。

忽然听到初涯轻轻喊道:“司首。”

一柄短剑,她赠给初涯防身的那把。

纵然她伸手去挡,也抵不过利剑穿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