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夏醒来的时候离吃中午饭不远。
一双儿女在客厅里玩在镇上刚淘来的玩具。
江肆年坐在一旁看书,还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准确捞住快要摔倒的女儿或者扶住被儿子不小心碰掉的水杯。
甚至,在林晚夏进到客厅的瞬间就抬起头。
“醒了?”
林晚夏哼哼两声,给了他一对白眼。
不是他,她能起这么晚?!
“我饿了!”林晚夏女王似的抬起下巴。
江肆年抬腕看了看表,“现在回家,正好能赶上午饭。”
“要回钱榆村?”林晚夏皱眉。
“不想回去?”江肆年问。
林晚夏摇摇头,“没什么想不想的。等一会儿,我去换衣服。”
结婚三四年头一次到公婆家,总不见面也不合适。
反正,最多到过年就得走,还得去星星的老家探亲。
林晚夏换衣服的功夫,江肆年已经打包好两个孩子塞上车。
五六分钟后,一家四口就出现在了江家。
依旧还有孩子会因为好奇跟在小汽车后面跑。
星星孩子王的劲儿又上来了,从车上下来跟村里的孩子们玩起来。
话题切入的干脆粗暴,“你们想坐吗?跟我来,我请你们坐汽车。”
小朋友们顿时被收买,非常迅速的接受了这个半路老大。
“他不吃饭了吗?”林晚夏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追着车子跑的小朋友。
“他跟月月一上午嘴没停过,家里的饭菜他们也吃不太惯。吃不吃都行。”江肆年解释。
林晚夏点点头。
她知道江肆年所谓的“吃不惯”不是嫌贫爱富的意思,而是口味不同。
江家穷大概为了省钱,总喜欢把菜做得特别咸。
四嫂说,这是因为江母说,菜咸了就能省一点儿。
他们进门,四嫂正好往桌上端菜。
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
林晚夏皱眉,四嫂一看就是被训过的。
今天二姐三姐没在。
江父江母还有七弟坐在桌前等着,四嫂和六妹忙着端菜,盛粥碗。
江母看见林晚夏,嫌弃地撇撇嘴,“还知道回来啊?都几点了?!可知道是花钱住旅社了,不到时间都不回来!家里又不是住不开,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
“行了!”江父训江母,“你能不能少说两句?怎么每个儿媳妇儿你都能看不顺眼呢?真不知道你是跟你儿子有仇还是跟我有仇。”
江母一脸愤愤地闭上嘴,迁怒的的瞪四嫂,还在小六把汤端上桌上,毫无征兆的在小六手背上重重拍了下。
小六“哎呦”一声,红了眼,却敢怒不敢言,委屈地抹了把眼泪,背过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继续去端碗。
林晚夏看不过去,要开口,被江肆年拦住。
江肆年低声在她耳边道:“别!我妈这人喜欢迁怒。”
言下之意,林晚夏越激怒江母,四嫂和六妹越倒霉。
林晚夏无语片刻,压着火气入座。
席间一度很安静。
直到江父放下筷子,才开口:“一会儿你们俩跟我去村委一趟。”
话是对着江肆年跟林晚夏说的。
林晚夏没吭声。
“去村委干什么?”江肆年问。
“还能干什么?请书记当你们的证婚人。回来的时候去你三叔婆家走一趟,让她给你们合合八字。”
江肆年放下筷子,“爸,妈,四哥,四嫂,我跟夏夏真的已经结过婚了!我们领过证也办过婚礼。没必要再折腾一次。”
他结两次婚,最大的感慨是折腾。
当新娘新郎挺累的。
“父母都不在的婚礼跟小孩子过家家有什么区别?这是生你养你的地方。办婚礼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你们结婚的事,是像亲朋好友宣告。你们之前告诉了战友告诉了女方亲属,怎么?咱们男方脸就一点儿不要了?”江父沉声质问,脸色有点不大好。
江肆年皱眉还想说什么。
林晚夏在桌下轻扯江肆年放在腿上的手,笑着道:“行啊!结婚是好事,有什么不愿意的?既然说结婚是难免的事,那就把流程走全了,从请媒人相看开始好了。”
江母嗤之以鼻:“你们俩孩子的有了,还用得着媒婆相看。”
“为什么不?”林晚夏反问,“有孩子怎么了?有孩子都不耽误办婚礼怎么就耽误相看呢?还有啊!我俩结婚的时候说是三十六、四十八条腿还有三转一响,现在不兴那个了,现在兴四大件。这样,三大件买齐,彩礼我少要点儿,就要一千零一块就行。”
小七好奇地问:“什么叫三大件。”
“冰箱彩电洗衣机。”
江母头一个急眼,“什么?你一个生了孩子的破鞋还敢要三大件?”
“妈,别这么说话!”
“闭嘴!”
江肆年和江父齐声开口。
“好好好!都不让我说话,你们能耐!你们能耐你们给她整三大件吧!”江母气呼呼的把筷子摔在桌上,进了里屋。
江父从腰间拿起旱烟,想点的时候,看见目光炯炯看着他一脸好奇的月月,把火柴放回去,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把烟杆递到月月面前,“小娃娃,你能拿动吗?”
月月顿时乐了,两只白胖的小手抱过来张嘴就啃。
“这个不能吃!”吓得江父快速往回收手,又不敢力气用大了。
江肆年则眼疾手快把小月月拎开。
四嫂忙让七岁的大女儿带着月月到一边儿去玩。
江父这才把旱烟点上,看着林晚夏道:“丫头,你不像缺钱的,也不像图钱的。”
林晚夏笑笑,“老爷子,我图不图跟你们给不给是两回事。你们非要我们办婚礼自有你们的理由,总不能让我白忙活一场吧?结婚可是件很累人的事。”
江父点点头,问江肆年,“你们之前结婚,没给她彩礼?”
江肆年没说话。
从假结婚就给了。
江父自然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德行,又问林晚夏,“丫头,彩礼你已经收过了。”
“婚,我们也结过了。”林晚夏答的坦然。
“可是你们没有拜高堂。”
“要不,我们现在补上?”
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