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厂长得意洋洋地扬了扬手里那块黑黢黢的“砖头”,冲陈德忠笑道:“德忠,看看我这是什么?”
陈德忠一眼瞥过去,顿时笑了:“哟,这不是摩托罗拉的大哥大吗?你老赵行啊,厉害!
陈德忠暗暗想起:1987年第一批搞到这玩意儿的人,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赵厂长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大哥大,一边得意地说道:“可不是嘛!这可是省城里头第一批到货的,能搞到手的都是些有门道的人。现在电话一响,那就是身份的象征!”
陈德忠伸手摸了摸那沉甸甸的大哥大,笑着打趣:“你这是身份都拿在手上了啊!不过赵厂长,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不带上我?我也要整一台,办事方便!”
赵厂长眯着眼笑得一脸神秘,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三万块!怎么样,要不要来一台?”
陈德忠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嘴里的口水喷出来,“三万块?这真是要了人的小命啊!80年代三万块,够普通人家好几年花销了。”
他心里盘算着,虽然自己如今有了几十万块,但真让他拿三万块去买这台信号还不稳定的大哥大,实在有点舍不得。
他仔细打量着那厚重的机身,心里琢磨着,这破玩意儿一通电话下来,信号估计还时断时续呢。
陈德忠拍了拍赵厂长的肩膀,笑道:“老赵,我说实在的,三万块买这玩意儿,我还真是下不去手。倒不如再添点钱,买台夏利小轿车,开着舒坦,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能带着全家出门兜风。”
赵厂长听了,也忍不住笑起来:“你这人啊,还是算得精!不过你别说,最近这夏利车的确火得很,咱镇上几个人都开始盘算着买车了。”
陈德忠点了点头:“夏利车这东西,便宜实用。再说,等以后政策更好,车肯定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咱们跑生意、送货,比拿这大哥大方便多了。”
赵厂长无奈地摇摇头:“你这算盘打得比谁都响亮!不过也是,夏利车那是个好选择,开出去比这大哥大更实在。反正,咱们各取所需。”
陈德忠笑得一脸轻松:“该花的花,不该花的我可不糟践。”
赵厂长听着这话,也觉得有理,拍拍陈德忠的肩膀说道:“行,你有你的打算,咱各玩各的。
不过,我这大哥大用着也确实挺有派头的,你要是真有兴趣,回头再琢磨琢磨。”
“再说吧,等我觉得非买不可的时候再找你。”陈德忠笑着回了句,心里早就决定,眼下这三万块,还不如先投进厂里再赚一笔,至于大哥大,慢慢来不急。
不一会儿,陈德忠一进李玉兰兄妹俩的家常小馆,就闻到了浓浓的饭菜香味。
店里座无虚席。
几桌熟客正大快朵颐,都是陈氏食品厂的工人,他们吃得满嘴流油,边吃边聊着厂里的事。
看到陈德忠进来,有几个人还热情地打了声招呼:“陈老板,来吃饭啊!”
陈德忠笑着点了点头,随口应了句:“你们慢吃,别客气啊。”
李大军正好从后厨出来,看到陈德忠,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抹了抹手上的油渍,走过来招呼:“哎呀,德忠来了,快进来坐,正好我给你炒几个好菜!”
陈德忠冲李大军笑了笑,随口说道:“大军哥,不用麻烦了,随便吃点就行。你这小馆子生意挺好啊,看来每天都忙得很。”
李大军憨厚地笑了:“这还得多亏你呢!厂子里那些兄弟们可照顾我们不少生意,每天都来咱这儿吃饭!”
陈德忠哈哈一笑,摆摆手:“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咱们兄弟互相照应嘛。”
李大军一听,乐呵呵地往厨房走去:“你等着,我给你炒几个你爱吃的菜!”
陈德忠不客气,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目光扫过小饭馆里热闹的场景,心里也是一阵满足。
这小馆虽小,但生意兴隆,全仰仗镇上那些工人和陈氏食品厂的人每天来光顾,店里简单的家常菜做得味道正,价格又实惠,怪不得每天人流不断。
不一会儿,李大军就端着几盘热气腾腾的菜上了桌,都是陈德忠爱吃的,红烧肉、辣子鸡、清炒青菜。
菜色虽简单,却是家常里的精华。李玉兰也从厨房忙完走了出来,见到陈德忠,脸上挂着笑容,径直坐到他对面。
“德忠哥,最近跑哪儿去了?这么久没见你,忙什么大事呢?”李玉兰轻声问道,脸上带着关切的神情。
陈德忠笑着放下筷子,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几件夏天穿的短袖衫,递到桌上,淡淡说道:“最近去了趟广南市,顺便给你们带了点东西。这是给你们兄妹俩的,人人都有份。”
李玉兰瞪大了眼睛,伸手摸了摸那几件崭新的短袖衫,满脸惊喜:“德忠,这些衣服可真好看!我们镇上可没见过这么新潮的款式!”
陈德忠笑了笑:“没啥贵重的东西,穿着舒服就行。大军哥那边的也有,两件男式的,穿上肯定精神。”
李玉兰捧着衣服,爱不释手,眼里满是欢喜:“这衣服在咱镇上可算是稀罕物,我得赶紧试试!”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衣服,进了小房间。
不一会儿,换好了那件新潮的粉色短袖衫,转身走了出来。衣服贴合她的身形,款式时髦,让她看上去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怎么样,德忠,好看不?”李玉兰脸上带着笑意,期待地看着他。
陈德忠抬头一看,眼前一亮,笑着夸道:“好看,真好看!这衣服一穿,整个人都亮了。”
李玉兰开心得脸颊红扑扑的,眼里满是得意,忍不住又在镜子前转了几圈。
就在这时,李大军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看到妹妹穿着新衣服,憨厚地笑了:“这衣服真不错,德忠你有心了!”
陈德忠摆摆手,笑道:“大军哥,都是一家人,别客气。你们店里生意好,穿得好看也是给小馆添彩嘛。”
李大军咧嘴笑了笑:“德忠,你帮我们家可是大忙了,光是厂子里那些兄弟,每天来咱们这吃饭,生意火得很!”
陈德忠点点头,心里也为他们高兴。
眼前这小饭馆,虽然朴素,却经营得有声有色,也算是自己在事业之外的一点成就。
第二天,陈德忠找到省城的吴春玲。
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桌上堆着一堆布料,吴春玲正埋头忙着画图纸,看到陈德忠进来,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么突然来了?”
陈德忠一脸轻松,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笑着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五十台缝纫机,还有大批布料,打算开个厂子,想找你合作。”
“什么?五十台缝纫机?”吴春玲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个年代,能随便买得起五十台缝纫机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物,眼前的陈德忠看起来虽不显山露水,但显然比她想象中有钱得多。
吴春玲狐疑地看着陈德忠,半晌没说话。
心里暗自琢磨:这陈德忠,怎么忽然就有了这么多资源?难道是在忽悠我?可他毕竟是我表姐的亲戚,按理说不该骗我。她心里有些打鼓,但这疑虑很快被压了下去。
“你说得倒轻松,”吴春玲略带警觉地说道,“你有五十台缝纫机我信了,但你打算放哪儿?这可不是几台机器,要找场地,还得搞水电、换气设备,工人的住宿伙食这些事情,你都得考虑清楚。
不然,谁会来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上班?”
陈德忠听了,摸了摸下巴,心里一琢磨,确实有道理。虽说缝纫机和布料已经搞定,但这些细节问题他自己一个人还真处理不过来。
他看了看吴春玲,眼珠一转,笑着说道:“你说得对,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所以我来找你了,吴春玲,不如你辞职吧,跟我一起干。我给你待遇绝对不会差,保证你以后不为生活发愁。”
吴春玲眉头一皱,没想到陈德忠竟然这么直接。
这可是大事,辞职可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她心里有些犹豫,想了想说:“你开厂子没问题,但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我这工作虽然不算特别好,但也算稳定,你要是让我辞职,总得让我看到点诚意吧。”
陈德忠听到这话,笑容更加自信:“诚意?我陈德忠做事,还能没诚意?你放心,跟着我干,保证比你现在的日子好。
厂子开起来以后,你就是经理,所有事务你说了算,待遇翻倍不说,分红也有你的份。”
吴春玲有些意动,毕竟她也清楚,陈德忠这人能搞出五十台缝纫机,就不是普通小打小闹的人物。
但她还想再确认一把:“你说的待遇,我可是要写进合同的,别到时候空口无凭。”
陈德忠摆了摆手,笑得爽朗:“放心,所有条款都白纸黑字写清楚。我陈德忠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跟我合作,你绝不会吃亏。”
吴春玲沉默了一会儿,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工作是稳定,但要真能开个厂子,前景无疑会更好。
更何况,陈德忠这人虽然看着不显眼,但既然有本事把这些事情运作起来,未来的收益肯定不会差。她心里渐渐有了决定。
吴春玲还在犹豫,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她知道现有的工作稳定,但要真能跟陈德忠一起开个厂子,前景无疑会更好。
正当她心里权衡利弊的时候,突然“啪”地一声,陈德忠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扔到了桌子上。
“这里面有三千块钱,”陈德忠神情自若地说道,眼神坚定,“够你在这儿上班好几年。
你想想,跟我走,这钱你先拿着,算是你的启动资金。以后工资照发,分红也有你的份儿。只要你帮我把厂子撑起来,保证咱们都不吃亏。”
吴春玲愣了一下,目光落在那鼓鼓的信封上。
三千块,这可是八十年代,能在省城买小半套房的钱,更别说普通人家存这么多年也不一定存得下这么多。
陈德忠这一出手就三千块,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诚意。
她伸手拿起信封,轻轻捏了捏,沉甸甸的分量让她心里开始动摇。
工作是稳定没错,可是能赚几年也不过这点钱,现在机会就在眼前——高薪,分红,还有未来的可能性。
陈德忠看出了她的犹豫,继续加码道:“春玲,你跟我干,保证比你现在的日子舒坦多了。
工资、分红都少不了。这个破工作不值一提,咱们未来赚得肯定远远不止这些。”
吴春玲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封,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抬头看向陈德忠,目光坚定:“好,我跟你走!这破工作不干也罢!”
陈德忠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放心,以后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吴春玲收好信封,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那一刻,她心里明白,自己迈出了改变命运的一步。
两人一同回到清河镇。
在吴春玲的指点下,陈德忠很快在镇上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场地。
这地方原本是镇上存放物资的旧仓库,墙壁斑驳,四周积了不少尘土,显然已经废弃多年。
仓库里杂草丛生,角落里还有些破旧的木箱和生锈的铁架子,一片破败的景象。
吴春玲站在仓库中央,四处打量了一圈,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着对陈德忠说:“地方够大,只要翻修一下,把水电搞好,再加上排气和通风,完全能用作厂房。隔出一些单间宿舍,工人的住宿也不成问题。”
陈德忠点点头,心里对这地方也很满意。
他打量着周围,觉得这里交通方便,离镇中心也不远,未来发展起来肯定有潜力。
他决定立刻着手将这个废弃仓库改造成一个小型缝纫厂。
于是,陈德忠带着吴春玲找到了管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