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装成生意人来到骆山周围的村落,而几个村的村民都反映说这两天没有看到新人。一行人带着疲倦摸排了整整两天,眼看着最佳破案时间即将过去,我们心里不禁犯起了疑,也一度怀疑这个方向是否正确。组里已经有了不同声音,虽然大家顾忌着和气没有明说,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充斥在空气里的遗憾和压抑。
“早知道这样,咱们几个就该各走各的。”王勇小声和大斌子说。
我知道王勇只是无心一说,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心里不是滋味儿,似乎因为自己的坚持,而拖累了全组的进度,不然这个案子可能早就破了。
“明天赶集,抓住明天的机会去街上找找。如果她打算在这里长住,不可能不去添置日用品。”佟林抿着嘴说。
我们一致答应,但是夜里都没有睡好。乡镇里的旅店设施简陋,空调一直在哒哒滴水,窗户没有密封好,时不时有风从缝隙里呼啸而入,我心里藏着事,又被这环境搅得睡不好,便独自披衣起身,向旅馆外走去。
我想找杨震吐露吐露烦心事,但是想想最近季度末,事情多,杨震一定也累得不行,让他安心睡个觉比什么都好。
想着加拿大此时还是白天,鬼使神差的,我给我爸打了个越洋电话。
铃声仅仅响了一秒,我爸就接了。他听到我的声音后显得非常着急,问我大半夜找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有,就是忽然想你了,想找你聊聊天。”我轻声说道。
“前几天不是才打过电话吗?小洁,你这肯定是遇上事儿了。”我爸细声安慰。
“就……组里遇到了一点事儿。有个杀人案,我带着组里人坚持我自己的破案思路,结果人没找到,耽误了黄金时机。现在心里难受,也挺对不起大家的……”我叹息说。
“小洁啊,你老毛病又犯了。你坚持按照这个思路去破案,已经是成功率最大的选择了。但谁能保证自己的经验每次都会成功?如果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事儿,所有的案子都按照老思路,一查就水落石出,那世界上就没有悬案难案了。”
“每次都靠你安慰啊老爸。”我苦笑了一声。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我的女儿啊,我不能眼看着你伤心呐!”
“好了,别想太多,回去好好睡觉,这样明天才有体力去找人!”我爸在电话那头嘱咐再嘱咐,我终恋恋不舍地将手机按掉,裹在夜色里向旅馆走去。
第二天早上七点,闹钟将我吵醒,我顺手想将手机里的闹钟关掉,却突然看到杨震二十分钟前发来的一条消息:没有永恒的正确,只有最好的你。
短短几个字,我心里一阵感动,孟佳喊我去楼下吃早饭,我让她先走,自己忍不住留在屋里给杨震打了个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发生了什么?我爸告诉你的?”
“嗯,咱爸大清早告诉我的。他担心他说的话你听不进去,让我再劝劝你。”
“听进去了,你们俩真是的,我没那么脆弱。”我笑了笑。
“季洁,”杨震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无论你脆弱还是坚强,在我心里,你都是值得呵护的。”
“大清早的,嘴上抹蜜了吧?”
“跟老婆说话用不着抹蜜,都是真心话。”
“少贫了你,把你的真心话留着回家说,我要去吃饭了,吃完饭继续干活!”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还是像春天的玫瑰一样绽放,玫瑰花瓣上滴着露水,沁人芬芳。
吃过早饭,我们分开行动,一部分人继续留在附近村子里查找线索,另一部分人装成买东西的村民则去了集市。
骆山离市中心远,因此赶集变成了周围村民最重要的买东西方式。骆山的集市每个月三次,每逢8、18、28,街上都无比热闹,人流如潮,吃喝玩乐什么都有。
我和王勇一边和一个卖柿子的小贩儿讨价还价,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周围。
突然间,王勇抓住我的胳膊,轻声又急促地说:“季姐,你快看!”
我顺着他的余光往前,正看到一个戴着草帽的中年女人在旁边摊子上买肉。这个女人戴着口罩,穿着劣质的大红衬衫和一条蓝裙子,颜色鲜艳突兀,又和周围人的低调朴素格格不入。
我们立刻被这个女人所吸引,但是尽管戴着口罩,我们仍然能确认她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或许,她只是一个爱美爱时髦的普通女人。
“你便宜我十块钱怎么了?”这女人在和老板吵架,“之前是之前,现在老娘有钱了!瞧见这金戒指没?值五万块,我的!”
女人抬起胖乎乎的手,向肉摊老板炫耀着手指上的菱形戒指,那枚戒指中间还镶着一个绿宝石,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季姐!这是男款戒指,王贵有个一模一样的!他生前特别喜欢戴,几乎不离手的!”王勇突然扯着我的袖子说。
“确定?”
“确定!因为徐柳之前在鹏翔物业公司卧底过一段时间,有同事告诉她,王贵为了炫耀自己有钱,专门花重金定制了这枚戒指,天下仅此一份。而且你还记得吗季姐,王贵尸体被发现时,手上空空如也!”
我浑身一机灵,“快,跟上去!”
王勇点头,而我又悄悄告诉了佟林。佟林迅速布置人埋伏在草帽女人周围,紧紧跟着她。
女人又在附近水果蔬菜摊上停留,她大包小包跨着,一个人足足买了三四个成人的量,而这时正午太阳照下,阳光刺眼,温度陡升,女人脸上流了汗,她摘下口罩擦汗,而就在这一刹那,我们猛然发现,这张脸在我和王勇昨天摸排东岗村时曾经见过!
记得这是一个遭丈夫抛弃的女人,姓李,带着一个十三岁的男孩艰难生活。我们昨天去时,她非常警惕,不愿意让我们朝里面多看一眼。起初我们也有过怀疑,但是听村长说,这位李嫂经过人生挫折后便变得敏感多疑,戒备心极重,不光是对我们,对同一村子的邻居也不愿意多说话的。这么一来,我们俩才算打消了疑虑,并没有在他家多做停留。
女人叫了一辆电三轮准备回家,我和王勇也叫了一辆三轮跟在后面。果然,女人回到了东岗村后直奔家里,关门时还左顾右看,好像在躲什么人。
“李嫂家就她和儿子,她买这么多菜干嘛?”我们再次起了疑心。